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6 10:54 P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無量歸墟體
足足有十幾畝地大小的秘閣中,角落裏,有一張小書桌,有軟凳,有清茶點心。
盧仚坐在書桌旁,一本一本翻閱代表了大胤武道巔峰的橫煉外功典籍。
大胤武朝,顧名思義,以武立國,太祖立鼎建國時,曾盡收天下武學。
盧仚面前小山一般的橫煉典籍,囊括了禁軍將士普遍修行的盤亙山根勁,禁軍中高層將領修煉的晉級版本不動須彌峰。
也有羽林軍將士普遍修行的崩山狻猊勁,以及羽林軍中高層將領的晉級版本百劫蠻龍體。
盧仚細細的翻閱這些功法秘籍,腦海中神魂靈光搖曳,將所有秘籍一個字一個字的記在心中。
人的體質不同,適應的功法不同。
同樣修煉盤亙山根勁,有些禁軍士兵兩三年就能力達數千斤,有些禁軍士兵七八年也就只有數百斤的力量。
盧仚不知道阿虎的體格適合哪一本衡量功法,他準備多記一些,回去讓阿虎挨個嚐試。
更不要說,除了阿虎,還有百虎堂這麼多兄弟呢?
反正修成神魂靈光後,盧仚就有了過目不忘之能,記下數百本功法,也易如反掌。
一個紅袍小太監滿臉是笑的跑了過來,一路笑得和小母雞一樣:“唉喲,天陽公,您看看,奴婢找到什麼了?嘻,你一定喜歡這寶貝!”
盧仚丟下手中那本疾風蒼狼體秘籍,向著這名一臉是笑,明顯是有心逢迎自己的小太監望了過去:“哦,小公公可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
順帶說一句,疾風蒼狼體這部功法,是天恩公盧旲麾下蒼狼騎的主修法門。修煉後,最能健壯筋之力,讓修煉者速度暴增,耐力飆升。
小太監笑吟吟的湊到盧仚身邊,挑起大拇指,朝著身後指了指:“萊國公府鎮族三武,包括碣石功在內的原本,您看看,這可一定沒錯的。”
小太監身後,幾名身穿青袍,修為都在拓脈境之上的太監,一個個憋得面皮通紅,齊心合力的用鐵杠子,將一塊石碑緩緩的抬了過來。
碣石功?
盧仚猛地站了起來,一步搶出,衝到那些太監身邊,雙手輕輕的抓起了這塊石碑,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紅袍小太監看到盧仚如此輕鬆的拿起了這塊石碑,不由得捂著嘴輕笑驚歎:“唉喲,天陽公好神威,嘖嘖。”
盧仚可顧不得這些小太監,他認真的端詳著面前的石碑,腦海中神魂靈光不斷蕩漾。他隱隱感到,自己的一份機緣,或許就在這裏了。
萊國公府的滄海勁,這是元罡修煉根本法;驚濤手,這是戰鬥廝殺攻伐法。
而初代萊國公,能夠在戰場上縱橫廝殺,他自然也有一門頂級的橫煉法門碣石功。正是依仗著碣石功淬煉出的強橫身軀,初代萊國公才能在戰場上不畏刀槍箭矢,立下赫赫武勳。
盧仚學過滄海勁,學過驚濤手,而且火候都很不錯。
但是碣石功麼,五代之前,居然在萊國公府內失傳了。
據說,五代前的萊國公,最心愛的兒子修煉碣石功,過於急於求成,以至於渾身骨骼、經絡寸斷,成了徹底的廢人。
五代前的萊國公同樣忍不住苦,沒能將碣石功入門的萊國公,怒叱碣石功是害人的妖術邪法,下令家將,將宗祠門前,用石碑篆刻的碣石功徹底摧毀。
後面的幾代萊國公,也就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反正他們也不會辛辛苦苦的去熬煉身體不是?
到了這一代盧昱,他一心一意做個儒雅的讀書人,他估計早就忘記了,自家先祖還曾經有這麼一部頂級的橫煉功法。
所以,盧仚隱約知道萊國公府有這麼一部祖傳的神功,但是無緣修習。
儲存在秘史監內的涇陽盧氏鎮族三武,是初代萊國公寄放在秘史監內的原始版本。這是一塊厚三寸、寬一尺、高有六尺許的黑褐色石板。
這麼一塊小小的石板,居然重達三萬多斤,所以才動用了幾個拓脈境的太監,好容易才將它從秘閣深處武勳一部的書架上給扛了過來。
厚重的石板上,有一層一層清晰的水波紋路,好似曾經在極深的水濤中,被重重疊疊的水浪無休無止的衝刷過千萬年一般。
若是盯著它看得久了,甚至會感覺到,石碑上的水波紋路,居然好似真的演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一道道波濤正鋪天蓋地的撲面襲來,要將世間的一切都攪成粉碎。
在那石碑的表面,有淺淺的一層篆刻。
細細的字跡,密密麻麻數萬字,正是滄海勁、驚濤手、碣石功三種功法的修煉法門。
石碑上的字體,和當今大胤通用文字略有不同,是一種極古老的文字。
托盧仚在族學一心低調、用功讀書,萊國公府族學藏書極其豐富,而他又過目不忘的福。
這些古字體,盧仚都認得。
腦海中神魂靈光震蕩,盧仚伸手按在了石板上,他耳邊隱隱響起了波濤聲,石板上,一股浩瀚厚重,重重疊疊、綿綿不絕的恢弘力量綿綿襲來,和盧仚體內的滄海勁元罡遙相呼應。
碣石功,這是滄海勁搭配的橫煉功法。
唯有修煉滄海勁元罡有成,才能以潛勁一重接一重的元罡,重重疊疊打磨自身,淬煉全身筋骨肉皮等等,一如海邊的巨浪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衝刷礁石,最終將那礁石打磨得圓潤如一、堅固無比。
沒有滄海勁,練不成碣石功。
除了碣石功,其他的橫煉功法,也不可能契合滄海勁,發揮出最大的功效。
盧仚想起了傳說中那位下令砸碎宗祠前祖宗遺澤石碑的前任萊國公:“敗家子,真正是敗家子啊!”
步伐聲中,老太監帶著一群小太監行了過來。
小太監們手上,抱著一些獸骨、石板、獸皮、雕像之類的玩意,上面或者有各色圖紋,或者有密密麻麻的字跡,這些都是儲存在更下方的秘閣中,各種中古、遠古的橫煉秘術。
“哦,天陽公,這塊石碑,本來就是涇陽盧氏的寶貝。”
老太監笑得很燦爛:“我平日閱讀秘檔,大胤立鼎建國,最初數十年,天下還震蕩不安。初代萊國公擔心這塊寶貝被損壞、遺失,就奏明太祖,將這塊石碑寄存在秘史監……這裏,可是鎬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後來嘛,初代萊國公自己刻了一塊石碑,放在了宗祠門前,以為家族武道傳承,這塊原始石碑啊,就一直放在秘史監,能有一千多年了。”
盧仚撫摸著石碑,輕聲道:“這塊石碑的質地,很古怪。”
老太監笑著點頭:“的確古怪,咱家活了這麼多年,在秘史監也算見多識廣,就沒見過相同的材質。不過,也有道理,涇陽盧氏源遠流長,在秘史監的記載中,涇陽盧氏的先祖,可追溯到十二代國朝之前。”
“這塊石碑,在涇陽盧氏手中,起碼也傳承了數萬年了,這可是好物件。”
盧仚笑了笑。
能在追溯到十二代國朝之前的涇陽盧氏,家族曆史可不止短短幾萬年。
這塊石碑,能夠成為涇陽盧氏的傳承之物,呵呵,盧仚無法相信,初代萊國公,居然會將這寶貝寄存在秘史監,自家宗祠前的傳承之物,居然就是一塊普通石碑。
涇陽盧氏家大業大,將石碑存放在自家領地,哪裏找不到一個又安全又隱秘的所在?
不用說了,初代萊國公將這塊石碑放進秘史監,這和大胤的開國太祖一定有所牽連。
比如說投名狀啊。
比如說質押物啊。
比如說小辮子啊。
要說初代萊國公是心甘情願將這寶貝放進秘史監的,盧仚打死都不信。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盧仚輕聲道:“有勞公公,將其他開國諸公的祖傳之物,如果秘史監有的,都帶來讓小子觀賞一二罷?”
“面對先祖遺物,小子心情激蕩,現在就想入定修煉碣石功。”
“還請公公行個方便。”
盧仚盤坐在了石碑前。
他體內波濤聲大作,體表一層幽藍色元罡光芒冉冉亮起。
老太監、小太監們急忙向盧仚應了一聲,一個個轉身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他們,能理解盧仚的心情。
這畢竟是萊國公府失傳了五代國公,將近三百年的寶貝。
盧仚急於修煉,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盧仚要看其他開國諸公的家族傳承寶物……有點犯忌諱哈,但是盧仚是當今天子的紅人,甚至太后都對他感恩頗深。
這點忌諱也就不算啥了。
更何況,現在的開國諸公的晚輩們,當代的諸位公爺,一個個不習武道,專門附庸風雅的去舞文弄墨……想必,他們也不介意自家的鎮族功法,被盧仚看了去吧?
老太監、小太監們剛剛離開,盧仚就雙手按在了石碑上。
神魂靈光猶如流水,透過他的手臂,不斷注入石碑之中。
一聲聲震耳欲聾的海濤聲在盧仚的腦海中響起,石碑內部,肉眼不可見之地,一點極其黯淡的幽藍色精光瘋狂的吸收著盧仚注入的神魂靈光。
藍光急速亮起,然後頃刻間照亮了整塊石碑。
一道浩瀚、恢弘、渤大、悠遠的意識傳入盧仚的腦海:
三仙域極聖天太上北溟仙宗仙道根本法無量歸墟體!
體內筋骨齊鳴,一聲轟鳴過處,盧仚體內滄海勁元罡開始瘋狂的塌陷、壓縮。
與此同時,叮的一聲響,石碑表面一抹水紋亮起,一枚造型古拙的漆黑指環,透過水波飛了出來,端端正正落在了盧仚面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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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傳承
秘史監,角落裏。
盧仚周身幽藍色水光徹底消失。
誅殺綠雀、齊妃、數千鬼物後,盧仚體內十二正經、丹田內,原本充盈幾乎爆出的元罡,同樣消失得乾乾淨淨。
唯有盧仚膻中穴,原本被先天元精堵得結結實實,沒有開辟的膻中穴,此刻化為一個小小的,以神魂靈光內視,只有水缸大小的朦朧空間。
盧仚全身滄海勁元罡,凝成了一滴芝麻粒大小,色澤漆黑的元液,靜靜的懸浮在膻中穴內。
太上北溟仙宗,仙道根本法,無量歸墟體,膻中穴,就是體內‘歸墟’所在。
這一點元液,就是‘歸墟仙元’。
傾盡盧仚之前全部修為,堪比尋常武修苦修百年所得的元罡,也只是凝聚了這麼一滴微不足道的歸墟仙元,可見這仙元的品質之高,蘊藏的能量之強。
凝聚歸墟仙元,是去蕪存菁、脫胎換骨的過程,是逆轉造化、由凡化仙的門檻。
得了這一滴仙元,盧仚才真正意義上,從凡人一步登天,踏上妙不可言的仙路。
在之前渾身元罡轉化為仙元之時,盧仚的身體受到元罡數萬次的衝刷、捶打,他的身軀強度比起之前,不知道強橫了多少。
這是無量歸墟體附帶的淬體效果。
相比仙道正果,這點點淬體效果,簡直不值一提。
“真傳一句話,假傳忙斷腸。”
盧仚把玩著從石碑中飛出的指環,端詳著指環上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水波紋路,輕聲的自言自語:“什麼武道培元、拓脈、開經、辟穴,還有之上的種種挪脈、合經、融穴等等,感情,只是仙道築基‘熔爐境’的功夫。”
“培元、拓脈、開經、辟穴,這是正經的築基法。”
“挪脈、合經、融穴,這是天地異變,武修找不到前路,不知道怎麼開辟出的旁門左道。”
“至於橫煉功法,那更是旁枝末節,在這根本法之前,是提都不要提的丟臉玩意兒。”
“這世界,有點顛覆三觀了。”
盧仚將指環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將它往左手中指上試戴了一下,指環微光一閃,微微收縮,恰恰和他指節完美契合。
搖搖頭,盧仚將指環取下,貼著心口放好。
進秘史監之前,沒有這個指環,如果戴著這枚指環堂而皇之的出去,豈不是不打自招麼?
“本來以為,這世界是‘武道凋零之世’。”
“沒想到,‘武道凋零’都只是‘落幕尾聲’,這世界的真正面目,是‘仙道凋零’的‘末法時代’。”
“有仙啊!”
盧仚目光狂熱的看著面前的石碑:“我的人生小目標,可以放大一點了。比如說,先努力活他個一萬年?”
“只是,這世界,哦,極聖天,極聖天靈機崩碎,仙道被斬,一切正統仙道之法,早已成了傳說故事。”
盧仚皺著眉頭,循著無量歸墟體的正統法門,默運玄功,想要努力修行。
虛空中,一股讓人窒息的混亂和渾濁的氣息碾壓下來,盧仚連續運轉了好幾遍無量歸墟體功法,卻無法按照功法所言,從虛空中獲取任何的力量,功法沒有任何進益。
芝麻粒大小的一滴歸墟仙元,依舊是芝麻粒大小。
然後,盧仚再次運轉滄海勁功法,他的十二正經中,一絲絲元罡從血肉精氣裏不斷滋生出來。等到體內滄海勁元罡積攢了一小縷,盧仚再次運轉無量歸墟體。
小小一絲滄海勁元罡被吸入膻中穴。
小小一滴歸墟仙元微光一閃,元罡吸入,歸墟仙元似乎沒有絲毫變化。
“確鑿無疑了,武道可修,但是仙道斷絕。”
“這麼說來,我那一幅觀想圖,更在無量歸墟體之上?來曆莫測、玄不可言,我依圖觀想,這才孕育了一團神魂靈光,才有了今日的造化。”
盧仚陷入了沉思。
很顯然,那副觀想圖,玄而又玄,是他最大的依仗。
但是這觀想圖過於玄奧,盧仚都不清楚它最終能有什麼造化,依圖觀想,雖然能不斷修煉神魂靈光,可是前途一片黑暗,盧仚根本不知道觀想圖的終點在哪裏。
而無上北溟仙宗的根本仙法不同,這是一門明明白白的通天大道,盧仚得了傳承,他清晰的知道這門功法通往哪裏,如何前進!
只是這一方世界,仙道斷了啊。
“不對,不對,也不對。那些女鬼的突然出現,這意味著什麼?”盧仚輕輕搖頭,展顏微笑。如果仙道徹底斷絕了,那麼這些邪祟鬼魅,就不應該出現才對!
“如此看來,這極聖天氣數未盡?又或者,天地靈機在複蘇,仙道又將重開?”
盧仚一邊低聲自語,一邊拿起面前堆放著的獸骨、龜甲等諸般材質古怪的秘典。
近古,中古,遠古。
老太監之前送來了十幾本在如今武修看來,根本不可能修煉的橫煉法門。
盧仚得了無量歸墟體傳承,此刻看著這些古老的法門,不由得連連點頭。
這些法門,哪裏是什麼橫煉功法?
分明是直指仙道的修煉真法。
雖然遠不如無量歸墟體,但是這些功法並不是古人的胡編亂造,而是真正的仙道指引。
只是這世界靈機崩碎,仙道斷絕,再好的修煉真法,也沒有了半點效用,反而不如普通武道秘籍,還能讓人擁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麻煩了。”
盧仚有點頭疼。
“阿虎,還有這麼多兄弟。”
“這下麻煩了。”
“一群沒腦子的東西,連滄海勁都學不會,更不要說無量歸墟體這樣的仙法妙術。”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靈機在複蘇的話,可不能我修仙成真,讓阿虎他們去練那種不入流的橫煉武學,我盧仚,做不出這種事來。”
“可是他們太笨,真的。”
盧仚絮絮叨叨的,將老太監拿來的十幾本古老的秘法真功一一記下,又在腦海中揣摩了一陣。
無數精妙真言在腦海中翻滾,饒是有神魂靈光,盧仚也覺得腦仁一陣生疼。
“罷了,罷了。看阿虎他們的造化吧。”
盧仚輕輕的拍了拍手,大聲召喚道:“哪位公公在?”
過了一會兒,老太監帶著人麻利的竄了回來,他身後有一兩百號小太監,每個人都抱著、扛著、擔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其中就有一尊通體瑩白、半透明的琉璃佛像。
佛像一腳立地,一腳踏著一尊面容扭曲的猙獰鬼神,一手緊握烈焰金剛劍,一手拎著一根蓮花降魔杵。
夜明珠的光照在佛像上,二十幾個氣喘籲籲抬著佛像過來的小太監行動間,佛像深處,隱隱有一抹極淡的紅色光芒閃爍。
盧仚眸子裏,一抹幽光縈繞。
不會錯了,這又是一件和涇陽盧氏石碑相當的傳承寶物。
“這尊佛像,好生神異華美,不知道是哪家的傳承重器?”
盧仚注意到,在這尊不明材質的佛像上,在佛陀的衣袂、袍袖上,同樣篆刻了數萬個蠅頭小字。
“《業火明王怒》,這是開國鄴國公祖傳的功法。”老太監指揮著小太監將佛像輕輕放下,地面頓時發出‘嗡’的一聲悶響。
他輕輕的拍了拍佛像,搖了搖頭:“哎,可惜了,二十一年前,鄴國公一脈牽扯進了一樁極大的軍伍貪墨案中,大丞相親自辦理此案,鄴國公一脈判了個九族抄斬。”
老太監喃喃道:“咱家還記得,開國諸公中,也只有鄴國公一脈,還勤修武道,那一代的鄴國公是五軍府大都督,族中兒郎,盡在五軍府中任職,端的是滿門英傑。”
老太監突然驚醒,他急忙看了盧仚一眼,欠身笑道:“咱家年紀大了,總喜歡念叨一些該有不該有的。那鄴國公貪墨數額巨大,實在是罪有應得。”
盧仚看了看老太監,拍了拍這尊佛像:“業火明王怒,好威猛的名字。這是佛門功法?”
老太監笑著:“看這雕像,可不是佛門功法麼?不過,咱家閱讀秘史監秘檔,記得說,這業火明王怒入門極其簡單,但是過程極其痛苦,沒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而且,這已經是無主之物。”老太監又看了看盧仚:“如果天陽公要培養親兵,如果能找到一些心性憨直、不怕痛苦的硬漢子,這業火明王怒,的確是最佳的選擇。”
盧仚眼睛驟然一亮:“入門極其簡單?”
老太監捂著嘴笑了起來:“簡單得令人發指。”
盧仚緩緩點頭:“除了極其痛苦,還有什麼弱點麼?”
老太監笑道:“還有就是,花費頗大,因為痛苦,對身體傷伐極重,得用上好的藥湯將養著。”
老太監壓低了聲音:“這一人修煉,一年耗費就是數十萬貫。十人耗費,就是數百萬貫。若是修煉的人再多一些,這花的錢就是金山銀海也吃不消。”
“所以,聽說,鄴國公貪墨,也是為了族中兒郎……哎,咱家又多嘴了。實在是,年紀大了,管不住嘴。”
盧仚背著手,靜靜的朝著這尊佛像看了又看,然後咧嘴一笑。
“其他的,也都不用看了,就它吧。”
“老公公,我從秘史監帶走這石碑和這佛像,沒問題吧?”
老太監笑著搖頭:“能有什麼關係?天子的旨意,不是麼?”
“再說了,您也是涇陽盧氏族人,這鄴國公一脈,也已經絕了血裔,您帶走這兩件寶貝,是絕對沒問題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8 06:44 PM 編輯
第八十九章 親,敵
盧仚出宮的時候,身後跟著兩架大車。
四輪大車的車軸被壓得‘嘎吱’直響。
封閉的車廂裏,正是涇陽盧氏鎮族三武石碑,以及鄴國公一脈《業火明王怒》佛雕。
一路出了皇城南門,門前廣場上,三千全副武裝的羽林軍,正騎著一水兒的血蹄烏騅,靜靜的列隊等候。
這是胤垣從羽林軍中,撥給盧仚的三千親衛。
盧仚也沒想到,胤垣居然會給這三千親衛,全都配上血蹄烏騅。
在這三千親衛的前方,三十六名甲胄鮮明的神武將軍,一人持節,一人打著九曲青羅傘,其他人分持大纛,以及金刀銀劍等諸般儀仗,昂首挺胸的凝視著盧仚。
盧仚看著他們,舉起右手,握拳輕敲心口。
三千零三十六名精銳齊齊還禮,一旁,一個隱隱有金石撞擊之聲的聲音傳來:“仚哥兒,天陽公,好威風,好氣派。”
盧仚看了過去,就看到數十丈外,列陣的三千蒼狼騎前,盧旲正背著手,看著自己。
盧仚在秘史監耽誤了蠻長時間,看盧旲這模樣,他顯然一直在這裏等著盧仚。
盧仚跳下馬,大步走到盧旲面前,向盧旲抱拳行了一禮:“伯父。”
上下打量著盧旲,盧仚心中駭然。
記憶中,盧旲身高八尺左右,比盧仚要矮了一截。
但是在北界城駐紮了幾年,盧旲居然長到了一丈左右,猶如一截鐵塔杵在面前,身上氣勢更是比當年離開天恩侯府時強大了無數。
盧旲也上下打量著盧仚。
“出乎意料。”盧旲緩緩道:“本來,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份彩禮。準備你今年滿了十六,和白家履行婚約時,讓你風風光光辦一場。現在看來,倒是用不上了。”
“我,還準備了一份軍籍,準備你成親後,白家丫頭有了身孕,就帶你去北界城,在軍中混一個前程出來。以後慢慢提拔,總不會讓你比羽林中郎差多少。”
“當年,貅伯和旵哥如何對我的,我會一一的報答在你身上。”
“只是沒想到啊。”
盧旲握拳,輕輕的砸了砸盧仚的肩膀:“天陽公?嚇死個人。”
“我當年被狼群差點咬死,豁出去性命搏了一個救駕之功,你可好,這麼輕輕巧巧的。”
盧仚很謙虛的笑著:“僥幸而已。”
盧旲深以為然的點頭:“的確是僥幸。但是單靠僥幸,是走不長遠的。”
“你以後準備如何?”盧旲繞有深意的問道:“一心一意做你的天陽公,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嬌妻美妾,俊俏侍女,盡情享受這世間頂級的榮華,等到百年之後,一攤枯骨?”
盧旲輕笑搖頭:“我知道天子,肯定給你安排了事情,一如當年給我的安排一樣。”
“但是,仚哥兒,你應該有更高遠的追求。”
盧旲看著盧仚的雙眼,笑道:“不能做井底之蛙!”
盧仚看著盧旲,笑道:“伯父何以教我?”
盧旲沉默片刻,他上前一步,幾乎是貼著盧仚,湊到他耳朵邊,將聲音壓成了一條細線:“可願長生否?”
一道莫名的涼氣從天靈蓋直衝腳掌心,盧仚渾身寒毛直豎,駭然看著盧旲。
當今之世,武道凋零,開經境武修高手,壽不過一百五十。
盧旲哪裏來的底氣,敢問盧仚‘可願長生否’?
盧仚閉著嘴,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盯著盧旲。
盧旲拍了拍盧仚的肩膀,低低道:“最近鎬京,亂的很。九陰教啊,死士殺手啊,邪祟鬼魅啊,很亂,很亂。不過,一切才剛開始。以後這鎬京城啊,會更熱鬧。”
“當然,也更危險。”
“自家侄兒,伯父能關照,就關照了。”
“以後出行,小心些。若是對剛才伯父的話有意,就去侯府找我罷。”
“我這次回鎬京,大概率是不會回北界城了。我是你伯父,你是我侄兒,都是涇陽盧氏後裔,也都是天子近臣,你我,理所當然要同氣連枝、攜手進退。”
盧旲點點頭,轉過身,一步跳上了狼王,輕喝一聲,三千蒼狼騎簇擁著他,一溜煙的順著馳道,直奔東邊安樂坊的方向去了。
“可願長生否?”盧仚看著盧旲遠去的隊伍,突然樂了:“看樣子,我在秘史監的揣測,沒錯啊,這世道,要變天了。”
“鎬京城要亂了?不會,這些日子,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和你有關吧?我的伯父大人!”
盧仚笑著,跳上坐騎,和那些新下屬招呼了一聲,三千親衛、三十六神武將軍儀仗隊紛紛上了坐騎,緊跟著盧仚,順著南門前的馳道一路筆直向南飛馳。
等到盧仚、盧旲都跑得遠了。
皇城南門上方的城門樓子裏,胤垣和魚長樂轉了出來,笑吟吟的看著盧仚遠去的隊伍。
“查實了?白長空家的那一把大火?”胤垣笑得極其嘚瑟。
“陛下,花了兩天時間,紮紮實實的查,查實了,的確沒有任何一人知道這火是怎麼起來的,但是幾乎頃刻間燃遍整個藍田園……除了天陽公那神出鬼沒的身法,老奴想不出,鎬京城內還有誰能做到。”魚長樂也笑得極其之燦爛。
“給天陽公記上一筆功勞。過些天,你去看看他,給他說,有些事情,要堅持的做,認真的做,長期不懈的做,當做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來做。”胤垣摸著下巴,悠悠道:“可惜了,恨不能在場,欣賞白家君子們光著粉團四處亂跑的風采。”
寒風中,胤垣和魚長樂笑得嘴都合不攏。
一路南下,眼看著前方路口,向西拐,就是通往雨順坊的運河石橋。
石橋橋頭,一座高有九層的酒樓頂部,坐在輪椅上的朱?,一隻手打著夾板繃帶,另一隻手則是端著茶盞,喝著茶,看著下方的大街。
“師兄別急,那盧仚在鎬京根基淺薄,出了宮,他能回去的地方,就只有他的那所謂的勘察司衙門。守在這裏,定然能守到他。”
朱?嗓音發啞,輕咳了一聲,昨夜被熊泰鬥一拳打斷的肋骨,又隱隱作痛。
他忍著痛,看著面前坐著的渾身上下一片雪白的中年男子,苦笑道:“不過,他畢竟是陛下剛剛封的天陽公,雖然是幸進佞臣一類,畢竟爵位放在那裏,師兄下手,還要有分寸些。”
朱?很無奈。
昨夜,他本就不該在丞相府。
眼前男子巫水,出身東神州昊劍宮,是齊胂的衛隊長。
前面說了,朱?天資聰穎,武道天賦更是絕佳,他拜師雲遊鎬京的昊劍宮大劍師,從他那裏學了昊劍宮的秘傳‘養吾劍’。
巫水的師尊,是朱?的師叔,從這份上說,兩人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
齊胂被守宮監捉拿,巫水原本以為,只是普通的‘配合調查’,以他東琦伯世子的身份,在鎬京城,太后不開口,誰能難為他?
沒想到,齊胂就是被太后當做‘捉鬼’的‘魚餌’,丟進了‘羨魚閣’。
巫水著急啊。
他所屬家族,是東琦伯的世代家臣,他受東琦伯的命令保護齊胂,如果齊胂出了事,巫水擔待不起,他的家族同樣承受不了東琦伯的怒火。
所以巫水急急忙忙找上了朱?,以同門師兄的人情,哀求朱?找朱崇這個丞相,希望能夠將齊胂從皇城裏撈出來。
結果可好。
齊胂死了,而且連屍首都沒一具,一大早的,齊胂被守宮監的人送回崎芳園的時候,只是一壇子火化後的骨灰!
這下好了,巫水沒辦法向東琦伯交待了。
他的妻兒老小都在東琦伯的領地中,他絕無可能丟棄家小就此浪跡天涯吧?
他得有個交待。
太后,惹不得。
天子,惹不起。
樂武,不能惹。
餘三鬥、魚長樂,他打不過。
所以……他向朱?諮詢對策,卻得到了另一個人的熱情回應。
坐在朱?身邊的朱鈺揮灑著小折扇,‘呵呵’的笑了起來:“?弟什麼話?齊胂世子之死,巫師兄是必定要給東琦伯一個交待的。”
“但是,這個交待,得有一定的份量。”
“巫師兄跑去殺一兩個守宮監的監丁,力士,甚至是校尉,以巫師兄的實力,殺之如豬狗,易如反掌。但是,那些人,夠分量麼?東琦伯會滿意麼?他會不會覺得,巫師兄是敷衍了事,糊弄他這個主君呢?”
“仔細斟酌,還有誰比盧仚更合適的目標?”
“新出爐的‘公’,若是論爵位,說句過分的話,比東琦伯都要高了兩等,用一名‘公’為世子殉葬,這份量,這誠意,足夠讓東琦伯滿意了。”
“要說後果,他畢竟是一個新出爐的‘公’,根基淺薄,無權無勢無後台,完全就是靠天子的寵信,這才幸進得爵的一個下三濫小癟三。他若是死了,誰會給他撐腰,誰會給他報複?”
“陛下?陛下的脾氣,我們都懂,九曲苑外的事情,他不會管。”
“涇陽盧氏?呵呵,萊國公視他如仇,會幫他?”
“天恩侯夫人,會幫他?”
輕輕揮動著折扇,朱鈺目光詭譎的看著一身死氣沉沉的巫水:“放一百個心罷,我的巫師兄啊,我朱鈺說的,巫師兄就算當街殺了盧仚,只要能及時離開鎬京,就絕對平安無事。”
“難不成,誰還會為了一個盧仚,去得罪封地數萬裏,擁兵數百萬的東琦伯麼?”
朱?抿了抿嘴,看了看朱鈺,不說話了。
大家是嫡親的堂兄弟,朱鈺執意用巫水這把刀,去殺盧仚,那麼朱?總不能拆他的台。
至於說,巫水能不能殺了盧仚。
或者說,巫水殺了盧仚後會有什麼後果。
朱?抿著香茶,靜默不語。
盧仚一馬當先,身後跟著儀仗隊和三千親衛,大隊血蹄烏騅順著寬闊的馳道一路奔來,蹄聲如雷,聲勢頗為驚人。
眼看著馬隊就要衝上石橋,橋頭酒樓頂層,巫水一聲長嘯,化為一道白影破窗而出,淩空一點寒光激射,宛如天星墜落,疾刺盧仚天靈要害。
這一劍狠辣無比,巫水集中全部精氣神,只求一劍擊殺盧仚,給自家主君一個交待。
寒氣破空襲來,盧仚下意識的舉起右手,輕輕一揮。
膻中穴中,一點歸墟仙元爆發出無量黑光,頃刻充斥全身,盧仚以歸墟仙元催動驚濤手,一股比往日強橫百倍的恐怖巨力帶著滾滾旋轉暗勁奔湧而出。
一聲巨響,巫水手中長劍炸成無數鐵粉飄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8 06:44 PM 編輯
第九十章 直面,重創
長劍粉碎,讓人絕望的巨力猶如海嘯,當面襲來。
巫水嘶聲尖叫,他做夢都沒想到,他傾盡全力,一擊耗盡體內所有元罡,近乎同歸於盡的一劍,居然被盧仚‘隨意’的一揮手就輕輕粉碎。
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生死關頭,巫水咬破舌尖,昊劍宮亡命搏命的秘技‘葬劍訣’爆發開來,一道道鋒利無比的劍勁在體內亂竄,一瞬間體內十二正經、奇經八脈齊齊崩碎。
巫水持劍的右掌前方,一團雪亮的劍元爆發。
一聲脆響,巫水右臂齊肩而斷,整條右臂化為一道血虹,裹著雪亮的劍元向前激射,重重撞在了盧仚揮出的驚濤手上。
劍虹怒射,巫水身軀順勢向後飛退。
巨響聲中,巫水犧牲全身修為所化的劍虹被盧仚一掌湮滅,驚濤手卷起一道狂飆,擦著巫水的身體高速掠過。
巫水大口吐血,身體輕飄飄的順著狂飆的去向飛出了數十丈遠,一頭紮向了下方的運河,‘啪’的一聲平拍在了厚厚的冰面上。
“師兄!”
酒樓裏,數十名白衣劍衛急急衝出。
他們當中,有人奔向冰面上的巫水,還有人則是拔劍而起,朝著盧仚奔了過來。
盧仚身後,三千親衛在盧仚遇襲的瞬間已經勒住韁繩,劍衛們衝鋒時,親衛們已經張開強弓,拉開硬弩,更有人結陣挺起了長槍馬槊,將盧仚護在了正中。
劍衛們一臉茫然的僵立當場。
盧仚默運功法,體內充盈的黑色玄光一點點納入膻中穴,重新凝成一點歸墟仙元。
他俯瞰著那些僵立的劍衛,冷然道:“為何襲殺本公?”
一名中年劍衛上前一步,看著盧仚咬牙道:“我家世子,因你而死!”
盧仚呆了呆:“你家世子?哪位?”
劍衛怒道:“我家世子,乃東琦伯第九子齊胂是也!”
盧仚瞪大眼睛,怒道:“齊胂?沒錯,他死了,但是,他是因為……”
武胤坊的交通何等繁忙,運河上的石橋,更是交通要道,人來人往,熱鬧無比。
盧仚遇襲,四面八方已經有無數人朝著這邊指指點點。
如果當眾說出齊胂之死,是因太后拿他當魚餌去捉鬼!
盧仚語塞:“齊胂之死,是因為……”
見到盧仚這般模樣,中年劍衛慘笑一聲:“明白了,果然,我家世子之死,和你天陽公盧仚分不開干係。好,好,好,我等無用,無法為世子報仇雪恨,但是我家主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一群劍衛同時仰天怒嘯。
就在盧仚和他身後親衛嚴陣以待,以為這些劍衛要亡命拚命時,就看到他們舉起手中長劍,齊刷刷握住劍鋒,‘叮當’一下將長劍拗斷。
“今日之仇,今日之恨,此生此世,誓必報之!”
一群劍衛齊聲高呼,用短劍劃破手掌,將鮮血塗了自己滿臉都是,然後轉身就走,帶著渾身經絡寸斷,少了一條胳膊,身體軟塌塌猶如死人的巫水全速離開。
酒樓頂層,傳來朱鈺譏誚的冷笑:“喲,這就完事了?剛剛那是昊劍宮的斷劍血誓吧?哎,天陽公,你可招惹麻煩了。你現在,成了昊劍宮的眼中釘,肉中刺,昊劍宮的弟子們,人人對你是殺之而後快了!”
盧仚抬頭,就看到了宛如連城玉璧一般完美的朱鈺。
朱鈺站在被巫水撞開了一個大窟窿的破洞邊緣,低頭俯瞰著大橋頭的盧仚。
兩人對視了一陣,盧仚跳下馬,分開圍住自己的親衛,大踏步走進了酒樓。
大隊親衛立刻行動起來,一部分人收起了長兵器,浩浩蕩蕩的跟在了盧仚身後進了酒樓。其他人則是驅散了酒樓附近圍觀的閑人,更將整個酒樓包圍了起來。
從酒樓一樓到酒樓,盧仚一步步順著樓梯往上走。
他身後出身羽林軍的親衛們,則是沿途將每一層樓都嚴密封鎖,喝令酒樓中所有食客嚴禁隨意走動、隨意交談。
盧仚一步步走上酒樓最高層,聽到身後、腳下傳來的自家親衛的呵斥之聲,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悄然升起。
在萊國公府族學謹小慎微,低調做人時,盧仚萬萬品嚐不到今時今日的這般滋味。
‘權勢’,對男人來說,真是一種致命卻充滿誘-惑力的毒藥。
終於,盧仚來到了酒樓最高層。
樓梯口,一群朱?、朱鈺帶來的護衛一字兒排開,擋在了盧仚面前。
盧仚身後,手持節杖的神武將軍大步搶出,高高舉起了手中用青銅鑄成,浮雕鯤鵬扶搖雲海紋,裝飾以九團白色犛牛尾的節杖。
這些護衛出自朱崇大丞相府,對朝堂諸般儀仗器具的形製、蘊意是無比清晰。
見到這代表了天子權柄的節杖,這些護衛一聲不吭的,一步步的不斷向後退。
這些護衛退一步,盧仚進一步,他身邊手持節杖的神武將軍就隨之向前一步。
很快,這些相府護衛就退到了朱?、朱鈺身邊。
他們已經退無可退,只能無奈的看向自家主子。
朱鈺、朱?咬著牙,怒視大步走來,逼得自家護衛狼狽萬分的盧仚。在他們看來,盧仚此行,是不給朱聖世家面子,是不給大丞相府面子,是騎在朱氏的臉上便溺!
“盧仚,你好猖狂!”朱鈺低聲怒喝。
“天子節杖在此,爾等還不行禮?”盧仚左手,按在了腰間佩刀的刀柄上。
出了皇城後,盧仚就將傳承石碑中飛出的指環戴在了中指上,此刻他手扶刀柄,手指輕動,指環扣動刀柄,發出‘叮叮’脆響。
朱鈺、朱?怒視盧仚。
‘天子節杖’當面,逼他們向人行禮,這份待遇,他們生平第一次品嚐。
以他們的出身,聖人後裔,誰敢逼他們行禮?
以他們的名望,文教俊賢,誰敢逼他們行禮?
以他們的人脈,遍布鎬京,誰敢逼他們行禮?
盧仚敢!
朱鈺面皮扭曲,死死抓著折扇。
朱?怔怔的看了一陣子節杖,笑了:“天陽公所言極是,吾等當需行禮。”
朱?強忍著腳踝上的骨折劇痛,咬著牙站起身來,單腳支撐著,一點點的彎腰,向節杖鞠躬行禮。
朱鈺等到朱?禮畢,他才點點頭,咬著牙,有樣學樣的彎下腰去。
手持節杖的神武將軍向後退了兩步。
盧仚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朱鈺,問道:“剛才那人,是你唆使來找我麻煩的?”
朱鈺不愧是朱氏精心調教出來的子弟,最初的怒火後,盧仚短短一句話間,他已經控製住了情緒,露出了完美的笑容。
“天陽公說的什麼話?我,朱鈺,聖人苗裔,文教賢才,怎可能做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不堪行徑?天陽公,你這話,可是汙蔑我朱氏的家教?可是,想要挑釁我朱聖門人?”
盧仚手指扣響刀柄,他看著朱鈺,繼續問道:“熊頂天,是你派來殺我的吧?”
朱鈺‘啪’的一下打開折扇,他冷然道:“這話就沒意思了,天陽公,就憑你這句話,我現在就可以去找武胤坊令報官,說你汙蔑我!”
“不承認?”盧仚搖頭:“男人,要敢作敢為啊。”
朱鈺笑了,慢條斯理道:“我只知道,什麼事情都要講個人證物證。你沒有證據,你就是空口白牙的誣蔑人,按照大胤律,誣蔑之罪可是……”
‘啪’的一聲脆響,盧仚突兀出手,一耳光抽在了朱鈺的臉上。
沒有動用歸墟仙元,但是盧仚昨夜擊殺綠雀、齊妃和數千鬼祟,身體已經受到了數次淬煉,遠比尋常武修強大數倍。
在秘史監,將全身滄海勁元罡轉化為歸墟仙元,盧仚的身體更是初步得了無量歸墟體淬煉之功,全身機能越發強大。
單純肉體力量,盧仚這一掌快得無影無蹤,朱鈺、朱?,還有他們身邊的護衛,沒有一個人能反應過來,更沒有一個人看清盧仚的出手。
朱鈺應聲飛起,半邊面頰肉被盧仚一耳光打得稀爛,更有十幾顆牙齒被抽得粉碎,血水混著碎肉碎牙不斷飛出,在地上鮮血淋淋灑了好大一片。
就這麼一擊,朱鈺直接被抽暈了過去,躺在地上渾身抽搐,猶如半死的魚一般。
朱?和他身邊的護衛們齊聲大嘩,朱?怒吼:“盧仚,你敢毆打聖人苗裔?”
盧仚甩了甩手,冷然道:“這話就沒意思了,這位公子,就憑你這句話,我現在就可以去找武胤坊令報官,說你汙蔑我!”
剛剛朱鈺的話,盧仚有樣學樣的還給了朱?。
朱?氣得直哆嗦,他斷腳劇痛,一下子重重的坐回了輪椅上。
他指著盧仚,氣急道:“我有人證!”
盧仚看了看朱?身邊的護衛,又看了看朱?,笑了:“這位公子怕是沒讀過大胤律……你和朱鈺生得有幾分相像,應該是兄弟關係?這些人,是你家護衛?”
“按照大胤律,親戚和僕屬的證詞,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盧仚搖頭:“我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啊,其實一肚皮草包,沒什麼文采,偏偏就喜歡風花雪月那一套……我勸你,回去多讀點實際的,有用的書,什麼《大胤律》啊,《太祖大誥》啊,這些才是有用的東西。”
朱?咬著牙,面無表情的看著盧仚。
“廢話不多說,《大胤律》?呵呵。”
“你,這就和我朱氏結仇了。”
“我們早就是了。”盧仚伸手,當著朱?一眾護衛的面,抓住朱?的面頰肉,輕輕的擰了擰:“我們早就是了,你不知道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8 12:11 PM 編輯
第九十一章 全都因為盧仚
盧仚的動作,並無傷害,但極侮辱人。
朱?因為盧仚的動作而呆住了。
他的護衛中,有人怒叱一聲,好似被挖了祖墳般暴起,當面一劍朝盧仚的心口刺下。
盧仚身邊,一名身形極魁梧,比盧仚還高出數寸的神武將軍獰笑一聲。
真是‘獰笑’,而不是冷笑,他的笑聲中,充滿了濃烈的獸性。
他一步邁出,擋在了盧仚面前,兩隻比蒲扇還大的手掌張開,猶如兩塊小盾牌,一上一下擋在了那護衛的劍鋒前。
‘叮’的一聲,朱?拓脈境九重天的護衛,傾盡全力的一劍,在那神武將軍的手掌中,只是留下了一條淡淡白印。
盧仚瞪大眼睛,讚歎道:“好彩,姓甚名誰,何等修為?”
這神武將軍順手一掌按在了驚呆的護衛胸口,將他一掌打得胸膛凹陷,骨折聲如爆豆子,大口吐血向後倒飛了出去。
“公爺,卑職魚癲虎,是這三十六名兄弟的隊長。”魚癲虎向盧仚低頭,右拳輕輕砸在了心口上:“修為嘛,《不壞摩尼身》第三境,普通開經境一二重的武修,元罡破不開我身軀,他們也扛不住我一掌。”
可匹敵開經境?
高手,大高手!
而且姓魚?
盧仚明白了,神武將軍,就是天子在皇城的近衛兼儀仗隊,一部分是從羽林軍中精挑細選的可靠人手,但是還有一部分最貼身、最親近的,就和守宮監的那些小太監一樣,他們也是內廷收養的孤兒,從小精心調教,花費巨大資源培養大的‘真正自己人’。
神武將軍在編製上隸屬守宮監,歸監公直轄,如今守宮監的監公是魚長樂,這些孤兒長成的神武將軍,理所當然也姓‘魚’!
“你名字裏面有個虎字?我喜歡。”盧仚欣然看著魚癲虎,手指還放在朱?的臉上扭來扭去:“成親了沒?”
魚癲虎憨憨一笑:“沒成親,忙著練功呢,沒工夫,監公說,女人只會讓我們的心有破綻。心要是出了紕漏,我們的功夫也就掉了一大半。”
盧仚笑著搖頭,又狠狠的扭動朱?的臉:“這話,對,也不對。以後,你這輩子,就歸我了。以後,我給你找合適的大姑娘,成親成家,生兒育女,你的子孫後代,也一並歸我天陽公府照料了。”
盧仚明確的告訴魚癲虎,還有其他三十五名神武將軍。
你們已經離開神武將軍,你們被送給了盧仚,你們就是天陽公府的人了。
按照大胤朝的規矩,魚癲虎他們三十六人,還有他們的子孫後代,從此都是天陽公府的世仆、家臣,一代代都和天陽公府綁死了。
天陽公府好,他們就穿金戴銀,榮華富貴。
天陽公府壞,沒得說的,他們全家老小,全都得陪著挨刀子。
魚癲虎眸子裏獸性凶光閃爍,直勾勾的盯著盧仚大聲說道:“卑職明白,公爺請看,以後誰想傷公爺一根毛,得踏著咱們兄弟的屍體過去。”
盧仚笑著,終於鬆開了朱?的臉。
退後兩步,看著朱?白淨的面皮上那一團逐漸發青的淤血,盧仚點了點頭:“這位公子,朱鈺已經數次想要置我於死地,我們早就是仇敵了,不是麼?”
朱?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看著盧仚,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不怕我丞相府?”
“勳貴毆鬥,只要沒死人,罰錢就是。就算死了人,要麼接受十倍罰款,要麼你們自行報複。”盧仚笑吟吟的搖頭:“你猜,我會怕你們的報複麼?你們不是一直在背後算計我麼?既然你們都不依不饒的,我還害怕什麼呢?”
朱?差點沒跳起來,他嘶吼道:“我們是聖人苗裔,你不怕天下讀書人悠悠之口?”
盧仚舉起手掌,‘啪’的一耳光將朱?也打得翻滾著摔出了輪椅,口吐鮮血,倒在地上直抽抽。
“我,閹黨是也!我等閹黨,何懼天下讀書人悠悠之口?”盧仚背著手,放聲大笑,然後轉身大步離開:“你們朱氏的小輩不行,手段太軟,沒效率……讓你們長輩來和我計較罷!”
盧仚突然愛上了‘閹黨’這頭銜。
想打人就打人,想罵人就罵人,竟然可以肆意橫行的,真是世上最好的擋箭牌啊!
盧仚走後,酒樓裏一片大亂。
好些在下層飲酒用餐的文人士子,紛紛奔上酒樓,有人懷著惡意看熱鬧,有人趨炎附勢去問候,更有人匆匆看了幾眼狼藉的現場,急忙撒腿狂奔,將盧仚在酒樓裏毆打兩位聖人世子,幾乎將人打死的消息傳向四面八方。
與此同時,鯤鵬坊,距離六德居有十幾裏地,九陰教一處分壇,地下密室中。
九陰鬼母的祭壇上香火繚繞,屍無憂帶著第三鬼子端方玉跪在雕像前,雙手合十,低聲的念誦著九陰教祭祀鬼母的秘咒經文。
秘咒晦澀難懂,‘嗡嗡嗡’的,在屍無憂和端方玉的陰柔元罡催動下,秘咒聲綿綿不絕,在石壁之間往來震蕩,好似每一寸空氣中都塞滿了綠頭大蒼蠅,讓人心煩意亂,渾身血氣躁動不安。
屍無憂闖入六德居密室時乘坐的大馬,已經收起了身上諸般異相,就是一頭除了塊頭大一點,其他普普通通的灰色戰馬。
這家夥翻著大眼珠子,正站在密室角落裏,努力的抬起前蹄,張開嘴,一點點的啃著自己的馬蹄子。
等到盧仚毆打了朱?、朱鈺,大笑著帶人離開橋頭酒樓時,祭壇上的燈火閃了閃。
一聲輕歎響起,一盞破破爛爛,光線暗淡,顯得有氣無力的紅燈籠,憑空出現在祭壇上。
隨後,紅燈籠裏的蠟燭‘嗤’的一聲熄滅,這盞紅燈籠徹底解體。
‘啪啪’兩聲響,兩隻血色繡花鞋從崩解的紅燈籠裏掉了出來,一支落在了祭壇上,一支好似穩不住身形,從祭壇上滑落,翻滾著落在了屍無憂面前。
屍無憂和端方玉換了地方,但是這從皇城裏逃出來的鬼物,還是精準的找到了他們。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祭壇、鬼母像和秘咒起了作用。
“師尊。”端方玉急忙提醒屍無憂。
這就是九位長老前幾個月,不知道從哪裏碰到,然後迎回來的‘鬼母’了。
屍無憂停下了誦咒聲,緩緩站起身來,看著兩隻散發出可怖邪力,讓密室的溫度直線下降的繡花鞋。
“我九陰教曆史不長,崛起於前朝晚期,建教曆史只有區區三千多年。”屍無憂淡然道:“但是,我九陰教的典籍傳承,乃太古有數的仙門‘幽冥教’。”
“所以,我知道,我九陰教所謂的‘九陰鬼母’,並不是說,真有這麼一尊九陰鬼母存在。”
“九陰鬼母的概念,源自幽冥教‘九陰煉鬼’一脈的至高成就。練成後,可身化九陰真鬼,駕馭九陰冥氣,掌控億萬鬼眾。但是,這只是傳說罷了。”
“九陰教三千多年曆史中,無一人煉成《九陰鬼母玄經》。連入門都沒能入門。”
“先代某位教主,有大智慧,借九陰鬼母一說,將其作為教眾膜拜的圖騰,以此聚集教眾之心,讓他們變得忠心耿耿,悍不畏死,才有了前朝末年,我九陰教的浩瀚氣象。”
“這事,只在教主一脈口口相傳,那些長老是不知道的。”
“因為他們不懂,所以他們還真以為,這世間真有個九陰鬼母?卻不知道,這九陰鬼母,本來就是教主一脈杜撰出來的假象。”
屍無憂看著兩隻繡花鞋,冷然道:“不過,九陰鬼母是否存在,其實無所謂的。這世道,無非是利益交換而已。你能蠱惑著那些蠢貨去送死,可見你對我九陰教有所訴求。”
“有訴求,這是好事。只要你能給出來的東西足夠多,我真的讓舉教上下供奉你,膜拜你,認你為鬼母,甚至任憑你驅遣,沒什麼不可以的。”
屍無憂雙手放在身後,手在袖子裏,左手扣住了一枚灰撲撲的小鈴鐺,右手扣住了一枚巴掌大小,雕刻了極其繁複的鬼臉花紋的玉質符籙。
這是九陰教傳承了三千多年的老物件,屍無憂今日能帶它過來,自然是有所依仗。
兩隻繡花鞋沉默了一陣子,然後祭壇上的繡花鞋也‘啪’一下跳下了地面。
兩隻繡花鞋並在一起,一縷縷青煙從繡花鞋中冉冉升起。
一條和綠雀生得有八九分相似的女子人影,從青煙中緩緩冒了出來,朦朦朧朧,飄忽不定,好似風一吹就會徹底消散一樣。
“你,想要什麼好處呢?”
陰陰柔柔,好似帶著鉤子,一點點能將人心肝都扯出來的陰冷聲音傳來。
“長生!正果!得道!飛仙!”屍無憂盯著這道女子身影,莫名的額頭上滿是冷汗,他握緊雙拳,嘶聲吼道:“飛仙!飛仙!永恒不滅!永世逍遙!”
“世間豈有永恒不滅者?”女子身影‘咯咯’笑著,笑了一陣,她緩緩點頭:“不過,讓你有長生的機會,這倒是不難。”
“只不過,想要長生,幫我殺一個人先!”女子身影幽幽道:“一個叫做,盧仚的人!”
“他不能活,他,必須死。”
屍無憂森森盯著女子:“我不是那些蠢貨長老,可以被你隨意操弄。先給好處,再談其他。”
女子沉吟許久,幽幽歎了一口氣:“這就是人啊……尤其是,男人……呵,呵呵,呵呵呵!”
繡花鞋一翻,‘啪’的一聲,一個拳頭大小,金燦燦,明晃晃,上面鑲嵌了無數細碎寶鑽,通體華光耀目,無比精美的小香爐就從小小的繡花鞋裏飛了出來。
“裏面有九顆‘寶焰蘊性丹’,極聖天靈機崩碎,仙道斷絕,服下它,可以丹內靈機,助你鑄成仙基,延壽八百載,更脫胎換骨,化為玄陰鬼體。”
“在最短時間內,誅殺盧仚。他,已經是我的牽掛,必須斬斷,否則我日夜受無窮毒火熬煉……如身處無間地獄,苦不堪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8 08:47 PM 編輯
第九十二章 全都因為盧仚(2)
一夜鏖戰,大丞相府幾乎被夷為平地,就寥寥幾棟偏房僥幸保存。
而且遍地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血水凍成的血冰,更有一些地方有餘火不時複燃,火光閃閃,黑煙衝天,實在沒辦法待客聚會。
出了皇城後,朱崇等人就極有默契的,從大丞相府門口徑直路過,到了隔壁在昨夜沒有受到波及,依舊完好無損的禮部衙門。
寬敞、高闊,布置得古雅宜人的大廳內,朱崇等人依官職高低,依次落座,很快就有人送來了香茶細點。
白長空陰沉著臉,落座後一言不發。
他的臉色,就代表了他的態度。
今天在大朝會上,他是吃虧了。
因為大將軍樂武的‘友情幫助’,可以說,天下人都知道,和他白長空的孫女有婚約的盧仚,自甘墮落,加入了閹黨。
在這件事上,白家聲譽受損,白長空的名聲也受到了影響。
雖然白長空用十二賢才登門求娶這類的把戲,多多少少挽回了一些輿論。
但是這種小把戲可以糊弄那些沒見識的老百姓,對於文教內部的這些精明、老辣的同僚來說,這點小把戲有個屁的用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盧仚的所作所為,是一通大耳刮子,抽得白長空面目全非。
所以,在大朝會上,白長空發動這麼多門人弟子,以及他們糾集起來的黨羽、走狗,想要狙擊盧仚一把。
哪怕不能徹底攪黃盧仚封爵之事,起碼也要將他的爵位削減兩三等。
由此,才能體現出他白長空的意誌。
由此,才能挽回在很多人心中,白長空那受損的清譽、名望,各種有形的無形的東西。
不然的話,一個加入閹黨,悔掉了和白家婚約的小兒輩,居然在短短時日內升官發財、建功封爵,你讓白長空的這張老臉往哪裏放?你讓白家的面皮往哪裏擱?
甚至,有人會這麼想哦,盧仚悔婚了,不和白露小娘子成親,所以就封公了?
這話一旦傳出去,對白露的名譽可謂是致命的打擊。
如果未來,白露的夫婿不能封公,不能在‘功名利祿’這四個字上超過盧仚的話,無論白家、朱鈺如何給白露造勢,她的名聲都好不到哪裏去。
對比放在那裏,對比太強烈了。
所以,白長空在大朝會上,是下了狠心要對盧仚出手的。
但是,朱崇的那一眼,讓白長空偃旗息鼓,眼睜睜的看著盧仚得了天大的好處。
封公,授節,授大纛,得儀仗親衛,還有這麼多田地、礦場、牧場等等,可以說,一個煊赫豪門的骨架子,胤垣一手幫盧仚給搭起來了。
盧仚得到的好處越多,白長空、白家、白露受到的‘詆毀’就會越大,他們名譽、聲望上的損失就越慘烈。
作為文教推出來的,在鎬京朝堂上的旗幟之一,白長空今天的損失,很大。
所以他必須繃緊了面皮,給眾人一個明確的信號因為你們的事情,我受損了,這件事情該怎麼善後,你們看著辦。
朱崇端著茶杯,喝了幾口茶。
他看了看白長空,又看了看大廳裏沉默不語的十幾名文教在鎬京最核心的骨幹大臣,放下茶盞,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白大人今日,受委屈了。”
白長空沉默一會兒,放下茶盞,站起身,向朱崇拱手一禮。
朱崇,朱聖一脈正房嫡係,當今大丞相。
白長空是文教推出來的,在鎬京朝堂上的旗幟之一,但是也僅僅是一面旗幟,一塊招牌。
但是朱崇,他就是文教在鎬京的代表,他是文教在鎬京朝堂的最高領袖,他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整個文教的意誌。
旗幟、招牌,隨時可換;而領袖,是輕易動不得的。
而且朱崇年齡都比白長空大了將近二十歲。
從各方面來說,白長空對朱崇,不好違逆絲毫,除非他想身敗名裂,自絕於文教。
要不然,在大朝會上,朱崇隨意瞪了他一眼,白長空可能就這麼乖乖的聽話收手?
只是,白長空原本以為,朱崇會給他一個交待,沒想到,朱崇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放在白長空心中惦記的這件事上。
他隨口提了一句後,話鋒就迅速一轉。
“我感覺,安平州,會出大事。”朱崇手指敲擊著座椅扶手,目光幽微,盯著在場的眾多大臣:“將近兩萬死士,攜帶全套官造製式軍械,亡命突襲大丞相府。”
“好大的手筆,好大的勢力,好驚人的行動力。”朱崇站起身來,用力的拍了一掌身邊的茶幾,大聲道:“諸位大人,此事,是誰在幕後操控?”
“宗室?”
“勳貴?”
“諸侯?”
“甚至是……”
朱崇伸手指了指頭頂,他的意思是,太后或者天子兩人當中,是否有一人是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
“又或者,是我們的自己人?”
朱崇目光森森,環視在場眾多臣子:“大司寇,你說說看,是不是有人對我朱氏在文教的地位不滿了,想要取而代之啊?”
公羊旭翻了個白眼。
公羊氏有個先祖,專供‘法’之一道,是文教‘法宗’的‘亞聖’。
朱崇的這話,有點誅心。
他這話是懷疑,昨天晚上的襲殺一事,有文教內部某些勢力的影子,有人看上了他們朱氏文教領袖的地位,想要取而代之?
公羊旭白眼翻歸翻,他站起身來,向朱崇笑道:“丞相這話,過慮了。我文教億萬弟子,唯朱聖一脈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朱崇笑了笑:“公羊氏以‘法理’治學,是守規矩的,本相,是明白的。但是其他人嘛……”
十幾名重臣紛紛起身,信誓旦旦這事情絕對和自己,和自己身後的文教各流派分宗沒有任何的關係。
朱崇目光閃爍,淡然一笑:“如此,甚好,我們就能齊心同力,應付挑戰了。”
他雙手虛按,示意眾人都重新落座,自己也坐回了原位,端起了茶盞,喝了一口。
“那麼,這件事情,可否視為,對我文教的一次挑釁?”
“宗室,勳貴,諸侯,或者……諸位大人以為,哪一方面最有可能?”
白長空心裏不爽。
自己付出了偌大的犧牲,朱崇居然提也不提?
他輕咳了一聲:“丞相這話,說得過重了,昨夜的襲擊,或許只是一次喪心病狂的,針對丞相您本人的襲殺。”
這話,帶著一絲怨憤。
當然,也帶著一點點的疑慮。
朱崇看著白長空,輕聲道:“如果單單是襲擊大丞相府,或許是本相的私仇想要報複。若真是如此,倒是小事,本相執掌朝政四十餘年,積仇無數,比如當年鄴國公一案……有人想要本相的頭顱,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昨夜之事牽扯到安平州,這,就怕不是單純衝著本相來的了。”
白長空微微皺眉。
他的疑慮就是,朱崇,還有這些朝臣在內,怎麼對安平州,如此上心?
大廳內,除了白長空,其他十幾名紫袍重臣一個個目光閃爍,或者面帶疑懼,或者眼露凶光,還有人細細掐著手指,不知道在盤算什麼。
白長空認真看著眾人的表情變化。
公羊旭抬頭,看了看白長空,他想起了前些天,他的兄長公羊垚對他說過的話,他決定,將白長空拖下水。
“這件事情,歸根結底,也有十八九年了。”公羊旭看了看朱崇。
朱崇端著茶盞,沒吭聲,顯然這就默許了公羊旭對白長空做解釋。
白長空挺直了腰身。
現場的紫袍大員們,顯然都知曉安平州一事的真正的內幕……唯獨他白長空不知道。
這種感覺,讓白長空心裏很不舒服,有一種自己被排斥在小圈子之外的羞惱和屈辱。
所以,他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模樣,想要認真聽聽公羊旭接下來的話。
同時,他在盤算,十八九年前,他那時候還僅僅是國子監的大博士。
以那時候白長空在文教、在朝堂的地位和權勢,有些事情,他是沒資格,也沒渠道知曉的。
“說起來也簡單。”公羊旭一板一眼的說道:“應該是嘉佑一年,天子剛登基,安平州天災。”
“地龍翻身,洪水,隨後是大旱,蝗蟲,瘟疫。”
“安平州東西最長兩萬裏,南北最寬九千裏,戶籍黃本上,有戶八千七百餘萬戶,男丁三億許,女子四億許。其他不在戶籍黃本上的奴婢,大概也是這麼多。”
白長空死死盯著公羊旭。
公羊旭慢吞吞的說道:“如此天災,波及整個安平州,自然是要賑災的嘍。”
“賑災呢,出了點小問題。”
“錢糧上,虧耗稍多了些。”
“賑災時,效率稍慢了些。”
“賑災,從嘉佑一年到嘉佑二年,持續了一年多,瘟疫泛濫,死傷無數。戶籍黃本上的八千七百餘萬戶,到嘉佑四年,只剩下了三千餘萬戶。男女丁口死傷的比例,比戶口的損失,大概還高了一些。”
白長空倒吸了一口涼氣。
公羊旭看著白長空,輕聲道:“新天子,剛登基,人心不定,社稷不穩,這件事情,不好鬧得太大,省得天下喧嘩。所以,這事最終處置得很快,很利索……一部分承辦賑災的官員,被大理寺定罪,流放,半路都因瘟疫死絕。”
白長空沉默了許久,他看著朱崇,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出了他心知肚明其實不該問的一句話。
但是,他又隱隱覺得,這句話,現在問出口,或許比藏在心裏更好一些。
賊船這種東西,要上,就上得義無反顧一些。怎麼也要,交個投名狀吧?
所以,他問出口了。
“那,安平州的那些地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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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全都因為盧仚(3)
公羊旭閉上了嘴。
朱崇淡淡笑了聲。
他站起身來,背著手,繞著大廳緩步行走。
“大胤立鼎建國,真正得了好處的,是那些武勳世家。”
朱崇看著白長空,淡然道:“白大人學識淵博,有些事情,不用本相多說。大胤的武勳世家,好些門閥源遠流長,諸如……”
微微一頓,朱崇輕聲道:“諸如涇陽盧氏,其家族曆史,可向上追溯大胤之前十幾個國朝。這些門閥之強盛,也是不用多說。”
武勳門閥。
涇陽盧氏這樣的武勳門閥。
一個個國朝滅亡,而這些武勳門閥,依仗著絕世的武力,龐大的領地,無數的私兵,世世代代積攢的龐大財富,江山社稷風雨飄搖,卻無法傷損他們絲毫。
甚至很多時候,一些國朝的滅亡,就是這些武勳門閥在幕後主使。
每一次國朝的滅亡,新朝的建立,都是這些門閥的一次饕餮盛宴。
一如當今大胤,萊國公府身後的涇陽盧氏本家,其家族的領地方圓數萬裏,治下百姓以百億計,每年的賦稅收入,真個猶如金山銀海一樣往庫房裏塞。
偌大的萊國公府,也只是涇陽盧氏推出來,放在鎬京朝堂上的一塊招牌。
萊國公府的確有錢有勢,但真正的龐然大物,還得數盤踞在領地上,不顯山,不露水,一心一意坐享無邊富貴的涇陽盧氏本宗。
“他們,有地,本家領地橫跨數萬裏;他們,有人,奴婢無數,私兵無數,自家苗裔數以十萬計;他們,有錢,礦山,牧場,萬億畝的農田,還有商會行遍八方。”
朱崇突然站定,手指著地面大聲說道:“但是,那是勳貴們。”
“我們文教子弟,多出自草根,多出身平民。我們文教的先賢對他們說,好學,就能上進,上進,就能榮達,榮達,就能富貴!”
“我們,也對我們的弟子、學生耳提面命,說讀書是登天捷徑,只要用心鑽研文教典籍,就能聞達天下,功名利祿也就唾手可得。”
朱崇大聲道:“我文教於大胤崛起,已三百年。三百年哪,諸如我們,朱氏、公羊氏、令狐氏等等,我們這些被尊為‘聖人世家’、‘亞聖世家’的大族且不言。”
“我們的那些門人弟子,那些對文教忠心耿耿的門徒,三百年時間,他們要結婚生子,他們要開枝散葉,他們當中,很多人從三五口之家,已經繁衍壯大成數百、數千人的大家豪族。”
朱崇絲毫不掩飾的大聲喝道:“這麼多人,都是我們文教弟子,是我們的忠實擁躉,是我們能夠立足朝堂,把持朝政的依仗。”
“所以,他們要吃好的,要山珍海味,要陳年老酒。”
“所以,他們要穿好的,要綾羅綢緞,要金釵玉佩。”
“所以,他們要住好的,要豪宅大院,要森森園林。”
“所以,他們要坐好的,要珍奇駿馬,要四輪華車。”
“所以,他們要玩好的,要嬌妻美妾,要俊童俏婢。”
“所以,他們就算死了,也要風光大葬,要選風水寶地,要營造地宮墳塋,要金銀珠玉各種殉葬。甚至就連棺木……同僚使了一尺二寸板的金絲楠木,內外三重的棺槨,你好意思用九寸厚的水曲柳?”
朱崇站在了白長空面前,微笑道:“以上種種,全都要錢!所以。”
一旁生得白皙水潤,好似一塊糯米糍團一樣,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戶部尚書崔無怖幽幽道:“所以,當年賑災之時,所有錢、糧、藥材,乃至重建城池、屋舍的磚瓦、木材,其他一應物資,前前後後,大體錢八十億貫、糧二十億石,沒有一分一文用在災民身上。咱們,全分光了。”
崔無怖笑容滿面的說道:“那時,幼天子登基,年僅七歲的天子,他啥都不懂;太后垂簾,一個深宮婦人,她啥都不懂;大將軍忙著收買人心,一個殺狗的屠夫,他懂什麼?”
搖搖頭,崔無怖悠然道:“至於那些武勳,他們更不會關心一群草民的生死。”
雙手一拍,崔無怖笑得極燦爛:“全分光了,除了一部分注定要死的替罪羊,整件事情,處置得妥妥當當,滴水不漏。”
朱崇微笑看著白長空:“白大人,你問安平州的地。”
搖搖頭,朱崇淡然道:“安平州的地,如今全都是我們的地。朱氏、公羊氏、令狐氏、諸葛氏、王氏、崔氏……嗯,大體就是民間所說的,我們文教六聖十九賢六十三達各家,我們占盡了安平州的地。”
他凝視著白長空:“安平州的人,如今也都是我們的人。那一場天災中活下來的安平州土著,現在全都是無地之民,他們,在為我們耕作,為我們勞務。”
“他們的子弟,給我們當牛做馬;他們的女子,任我們恩寵把玩。”
大司寇公羊旭淡然道:“整個安平州,四周環山,唯有三五條通道通往外界。這些年來,已經被我們整治成了金湯城池,一絲風聲都漏不出來。”
朱崇微笑道:“所以,我們才說,是宗室?是勳貴?是諸侯?又或者,是那兩位,他們想要對我們動手麼?除開他們,就安平州的那些泥腿子,他們能鬧出這麼大動靜?”
擺擺手,朱崇笑道:“不可能,斷然不可能!”
朱崇向白長空伸出了手:“我做主,可以給白家在安平州一塊膏腴之地。今日朝堂上,白大人一個示意,就有這麼多門人弟子踴躍而出,白大人可謂是,深得我文教之精髓。”
白長空看著朱崇的手,他知道,這是朱崇給出來的善意。
今天他的門人弟子在大朝會上的表現,讓朱崇認定,自己有資格,從文教放在表面上的招牌,成為文教核心的圈內人了。
‘六聖十九賢六十三達’!
他白長空,終於有資格踏入這個文教的核心圈了麼?
快哉!
白長空伸出手,握住了朱崇的手:“原來如此,理所應當。我要,國子監山長的正職。”
一直以來,白長空都掛著國子監副山長的頭銜。
這個‘副’字,白長空早就想挪走了。
朱崇緊了緊白長空的手,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不是很好辦,但是,應該可以試試。”
兩人用力握了握手,然後同時鬆開。
白長空望著朱崇,他當然知道朱崇所謂的‘不是很好辦’是什麼意思。
偌大的大胤,偌大的朝堂,各部衙門,各處坊市,從軍隊到民政,從行政到錢糧,要說有哪些地方是文教的官兒們無法伸手的。
一個是太史台,那是太史令魯步崖的世襲地盤。
史官,這不是好招惹的,人家自成一係,雖然文教將‘史’也編入了文教體係中,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史家就是史家,他們和其他學派絕無任何瓜葛。
想要插手,你就準備著遺臭萬年吧,所以起碼現階段的文教,還沒那個底氣插手太史台。
一個就是國子監。
國子監這衙門,收天下俊才而教之,是為國納賢的機構。
按理,國子監天經地義是文教的地盤,但是大胤國子監現任的山長,是個沒人招惹得起的怪胎、異類。
那老家夥人不在鎬京,四處雲遊已經近十載,白長空也硬生生被按在副山長的位置上近十年。
想到那有點可怕的老家夥,朱崇也覺得有點牙痛。
實在是不好辦,但是白長空既然提出了訴求,朱崇也有心將白長空真正接納進文教的小圈子正如他所言,今天的大朝會上,白長空已經展示了足夠的力量。
在朝堂的基層官員這一塊,白長空有著可怕的話語權。
文教君子們,是講道理的,白長空你門徒眾多、黨羽無數,你就有資格成為切蛋糕的人。
白長空入夥的第一個要求,文教,得努力幫他實現才對。
朱崇心裏有點惱火。
白長空的這個願望,施行起來,會很紮手。
而白長空之所以有機會,在他面前提出這個願望,毫無疑問是因為,在大朝會上,朱崇要求白長空不要狙擊盧仚,讓盧仚順利的得封天陽公。
而朱崇之所以要欠下白長空這個人情,毫無疑問是因為,天子用安平州的事情,威脅朱崇等文教官員,抵對盧仚封爵天陽公。
所以,關鍵就在這裏。
朱崇之後,之所以要幫白長空努力爭取國子監山長的正職,全都是因為盧仚啊!
相比起來,平息安平州的事情,反而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這個盧仚啊。”朱崇背著手,看著大廳內十幾名已經完全成了自己人的紫袍重臣:“諸公,這個盧仚啊……嘿,嘿嘿。”
一眾重臣紛紛琢磨過味道來。
嗯,沒錯,這個盧仚,現在是天子推出來的,和他們這些文教君子搗亂的小混蛋。
否則的話,以天子和太后的秉性,什麼安平州之類的,這些地方上的政務,直接交給袞袞諸公處置就行了麼。
甚至是,平日裏一直蹲在九曲苑遛狗的天子,根本沒機會知道‘安平州’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因為要給盧仚封爵,如果不是唯恐滿朝臣子反對,天子會用‘安平州’這件事情,和諸多大臣打擂台麼?
可見,罪魁禍首,就是盧仚了。
本來可以歲月靜好,悠悠閑閑的在幕後處理妥當的事情,卻非要被弄到朝堂上,讓滿朝文武都知曉,讓天下人都知道,讓那些宗室、勳貴、諸侯,也都一個個關注到了這件事情。
這種‘虧心事’被放在了聚光燈下的滋味,很不好。
如果不是盧仚,能有這事?
“此子,當鏟除了他。”
大司寇公羊旭捧著茶杯,慢悠悠的說道:“得讓天子清醒清醒,不是隨便推個狗腿子出來,就能肆意妄為的。”
“十六歲的‘公’?簡直荒唐,簡直滑稽,曆朝曆代,哪有這件事情?”
白長空腦海中閃過一道信息。
不說太古老的,就說大胤剛立鼎,四方征戰的時候,有異人救駕,從重兵合圍中救了大胤的開國太祖那位異人,時當十三歲,武道修為已至絕頂。
開國太祖賜玉碟金牌,封他為‘武王’。而那異人辭官不受,只取了三壇老酒,暢飲高歌而去。
白長空淡然一笑,將這消息丟去了九霄雲外,幽幽道:“這小狗,最近是有點猖狂。是要給他點教訓了。”
話音未落,大廳外,就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守在大廳外的護衛厲聲呵斥。
而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相爺,相爺,不好了,兩位公子,兩位公子,被盧仚那小賊打得吐血不醒了。”
‘哢嚓’。
朱崇手中的茶杯碎成了渣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9 03:51 PM 編輯
第九十四章 直面,文采壓迫
任憑朝堂紛紛擾擾。
無論皇城裏鬧鬼,還是大丞相府兵災,老百姓的生活得繼續。
連通武胤坊和雨順坊的大石橋上,盧仚帶著馬隊飛馳而過,在雨順坊這邊的橋頭,被一大群擁堵的人擋住了去路。
這裏,距離盧仚的勘察司駐地,以及白家的宅邸,只有三個街口。
一座規模極大的酒樓墨雲樓,正好杵在橋頭,四周種滿了古梅、青竹,鄰水還有一排十幾個雅致的觀景水榭。平日裏,雨順坊的達官貴人們,最喜歡邀約三五好友來這裏欣賞河景,品嚐河鮮,吟詩作對,高談闊論。
盧仚帶隊過來的時候,十一層酒樓裏固然是座無虛席,十幾個花費極高的水榭裏,也是人頭洶湧。
除此之外,橋頭附近,酒樓前方,極大的一片地盤,擁擠了好幾千人,而且一水兒都是帶著紗帽、身穿長衫,大冬天還拎著各色扇子附庸風雅的讀書人。
在冰封的運河河面上,更有大量的木筏子整整齊齊的排列著。
無數讀書人在木筏子上備了小火爐,精細的酒菜等等,一個個猶如長脖子的呆頭鵝一樣,伸長了脖頸,直勾勾的盯著墨雲樓的頂層。
“下一首,下一首,輪到誰了!”
這些讀書人興奮得面皮通紅,一個個手舞足蹈的叫嚷著。
哪怕盧仚帶著大隊騎兵,放慢了速度,順著大橋猶如一條鋼鐵洪流般碾了過來,這些狂熱的讀書人,也就最後面一圈有幾個人回頭朝著他望了一眼,然後不屑的轉過頭去。
人群堵塞了橋頭的街道,根本無法通行。
盧仚皺眉,遠處更有無法通過的百姓低聲的罵罵咧咧。
但是面對這些讀書人,普通百姓也只敢在遠處低聲咒罵,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和他們說理的。
盧仚跳下坐騎,走到一個讀書人身後,一把掐著他的脖子,強行將他的身體轉了過來:“這位兄台,這墨雲樓裏,出什麼事了?”
看模樣年過四旬的讀書人被盧仚掐得脖頸生痛,他正要開口喝罵,猛不丁看到盧仚身後跟上來的神武將軍們,目光掃過神武將軍們手上的節杖、九曲青羅傘等儀仗,這讀書人即刻堆起了滿臉的笑容。
“這位大人,裏面是我鎬京的十二青年俊賢,他們在文比一決高低呢。”
“哎,您知道國子監山長白長空白大人吧?”
盧仚立刻糾正他的話:“副山長!”
讀書人瞪了盧仚一樣:“遲早的事情……嚇,這都是閑話。白大人的孫女為霜小姐,前兩日不是有十二賢才登門求娶麼?”
盧仚眉頭一挑,前兩天的熱鬧,他記得清清楚楚。
熊頂天,還有那些九陰教的教徒,就是那天一大早來襲殺他,結果被他反殺。如今熊頂天他們的屍體,還躺在雨順坊令衙門的仵作房裏呢。
“這十二賢才,個個都是我鎬京城文教弟子的人中之龍,個個都是滿腹詩書,才華蓋世,哪一個都是鎬京城無數閨閣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啊!”
“十二人同時登門求娶,為霜小姐好大的福氣,真是……鎬京城再也沒人能比得上了!”
“但是,為霜小姐只有一人啊,所以,今天一大早的,為霜小姐就在墨雲樓設下文比酒會,邀請了一批鎬京城的名士、賢人做評審,要從這十二人中,挑選一位如意郎君呢。”
中年讀書人興奮得面皮通紅:“這可是我鎬京城百年不遇的風雅之事,文壇盛世,勢必要流芳百世的。學生我前天收到的消息,馬不停蹄趕了兩天一夜,今兒一大早才趕到雨順坊。”
跺了跺腳,這廝痛心疾首的搖頭道:“可惜,還是來晚了。不要說樓裏沒了座位,這運河上的席位也都被搶了一空,無奈何,只能在這門前觀望了。”
盧仚的臉色變得無比怪異。
白家,還真是不擇手段哪?
嘖嘖,前天是十二俊彥登門向白露求婚,今天就搞了這麼一場文比,為白露從十二人中擇優挑選一名未來夫婿。
“上杆子找死的活計,還真有人做。”盧仚譏誚冷笑。
附近的幾個讀書人同時回過頭來,怒視盧仚想要開口呵斥。但是和那中年讀書人一樣,見到盧仚身後神武將軍們手中的各色儀仗,他們一個個下意識的微微彎腰,向盧仚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盧仚向前方揮了揮手。
神武將軍們和一群護衛立刻粗暴的分開人群,不管這些讀書人呵斥謾罵,他們暴力的推搡開了一條通道,盧仚施施然大步走進了墨雲樓,一路登堂入室,直達頂樓文比會場。
墨雲樓的頂樓,所有的包房隔間都被拆得乾乾淨淨,整個頂樓變成了一個極大的通暢空間。
頂樓北面,放了四張圓桌,上面有各色茶點、酒食。一群二十幾名年齡四十歲往上,做文士打扮的男子,一臉矜持的笑著,圍坐在圓桌旁。
頂樓南面,是一排十二張短書案,各自搭配了一張小幾子。
小幾子上有熱茶,有點心。
短書案上有筆墨紙硯等等。
前兩天,一大早跑去白長空家門口,向白露求婚的十二名鎬京賢才,正坐在短書案後面,一個個搖頭晃腦的壓榨著腦漿。
頂樓西面,一排掛了一張張雪白的大紙。
幾名卷著袖管,做派狂放的文生,正笑呵呵的站在一旁,手中拿著毛筆,筆尖上墨汁淋漓。大紙上,抄寫了幾首詩詞,墨跡鮮明,顯然是剛剛抄錄的。
有一個嗓音洪亮的男子站在窗口,正朝著下方大聲吟誦紙上抄錄的詩詞。
墨雲樓內外,包括一旁的運河河面上,無數人齊聲複述吟誦,聲浪震天。
頂樓東側,窗下,放了一排精致的小幾子。
白露,還有她的一群平日裏關係極好的閨蜜,比如犖山侯的大閨女黃珨等,一群出身不凡,在鎬京城裏也頗有名望的大小姐們,坐在小幾子旁,一個個做出了大家閨秀應有的溫柔款款的模樣,低聲笑著,指指點點的點評著那幾首詩詞。
和這些裝模作樣擺出溫柔嘴臉的大小姐相比,白露身邊,緊挨著她坐著的,一名身高八尺開外幾近九尺,身量極高,身材極火爆,面容絕美,雙腿極長的少女,則是滿不在乎的斟酒,喝酒,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這少女做派豪放,完全不符合文教君子們一力主張的女德、女訓等清規戒律。
偏偏頂樓的男人當中,十個人有八九個的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包括那十二名正在壓榨腦漿的賢才,他們也時不時,偷偷的朝這長腿少女撇一眼,再撇一眼。
盧仚一上樓,就看到了這等精彩的景象。
他頓時放聲大笑。
這群賢才,顯然是白長空找來配合演戲的了,看他們這模樣,他們對白露哪有什麼真的慕艾之心?
盧仚不笑還好,他這一笑,他在皇城裏修為大進,不提無量歸墟體凝聚歸墟仙元帶給他的強悍實力,就他數次淬煉強大後的肉體力量,也已經是超凡脫俗的存在。
一陣大笑猶如巨鍾轟鳴,震得頂樓的水晶窗嗡嗡直響,幾張懸掛的大紙嘩啦啦直抖,那些裝模作樣的文士、賢才們,十有八九被巨大的笑聲震得頭昏腦漲,忙不迭的捂住了耳朵大聲訓斥。
“哪裏來的狂徒?退去!”
那些被請來做評判的文士中,一名年過七旬,保養得極好,精氣神極佳的老夫子站起身來,朝著盧仚一聲大喝。
這老夫子的武道修為,怕是也在拓脈境十重天以上。
一聲大喝宛如平地炸雷,空氣中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水波般漣漪,當面朝著盧仚轟了過來。
盧仚的笑聲越發洪亮。
他的嘴巴前面,也有一圈圈波紋向前衝出,老夫子的呵斥聲被他的笑聲震得稀碎,開口呵斥的老夫子面色一白,身體一晃,狼狽的向後踉蹌了兩步,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
“狂徒!”數十名士齊齊起身,一個個臉色發白,指著盧仚放聲呵斥。
“呵,呵呵!”盧仚輕笑了幾聲,背著雙手,深深的盯了一眼臉色變得極其扭曲的白露。
在皇城裏,他已經換下了守宮監將軍的守宮紅袍,換上了大胤朝宗室封君才有資格穿戴的暗銀紋鯤鵬扶搖大紫袍。
但凡對大胤的禮製稍有了解的人,都會認出來,這一裘紫袍意味著什麼。
神武將軍們魚貫而上,手持各色儀仗登臨頂樓。
節杖、九曲青羅傘,金刀銀劍等光華耀目,每一件都透著一股子濃烈的,名曰權勢的味道。
三十六名衣甲鮮明、身軀魁梧的神武將軍往盧仚身邊一站,那些名士一個個面色驟變,呵斥聲戛然而止。
“唷,熱鬧著呢?”盧仚向白露拱了拱手:“為霜妹子,有一陣子沒見了。本來今天沒想上來攪和你的好事,但是你的仰慕者,把下面大街都給堵死了,我只能上來看看熱鬧了。”
白露顫巍巍站起身來,盯著盧仚身上的紫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盧世兄……果然,賣身求榮,你是得逞所願了?”
“牙尖嘴利,該打!”盧仚笑著指了指白露:“但是我做人,有個原則,那就是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打女人。但是剛剛我揍了個男人,叫朱鈺的,半張臉都被我抽碎了。”
白露的臉色慘變,她想要詢問清楚,但是此情此景,當著十二位追求者的面,她怎可能開口詢問朱鈺的情況?
盧仚笑著,走到了幾張懸掛著的大紙前。
他看了看上面抄錄的詩詞,點了點頭:“哦,君子之德詠梅,嗯,光鮮亮麗的牌坊,君子之德……呵呵,不要是專門做下三濫肮髒事情的偽君子就好。”
“你,放肆!”十二賢才中,一名華服青年指著盧仚怒叱。
“呵,呵呵。”盧仚笑了笑,搶過了一名文生手中的毛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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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直面,文采壓迫(2)
盧仚站在一張雪白的,尚未有人落筆的大紙前,聲音洪亮,緩緩說來。
“小子盧仚,出身涇陽盧氏旁支,無煊赫身世,也無聞達之名。生平所願,並不宏大高遠,無非是,農婦,山泉,有點田,缸內有米,身上有衣,一日三餐,無病無災,則此生足矣。”
十二賢才齊聲冷笑。
剛剛那華服青年見盧仚不搭理自己,只顧自言自語,他氣急敗壞,厲聲喝道:“盧仚,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麼?”
“放肆!”魚癲虎‘鏗鏘’一聲拔出佩刀,刀指青年厲聲喝道:“天子節杖在此,誰敢對公爺不敬,是要造反,想要被抄滿門麼?”
華服青年,十二賢才緊緊閉上了嘴。
魚癲虎冷笑一聲,手腕一旋,佩刀重重插在了地板上,直入地板一尺許。
白露的面色越發扭曲僵硬,臉色發青,身體微微的搖晃著,雙眼一陣通紅‘公爺’?
殺千刀的盧仚!
他怎麼成了公?
如果他成了公,白家這幾年費盡心思的汙他名聲,一心退婚,以及後來的這麼多小手段,究竟是圖了個啥?
不就因為盧仚是個破落戶,朱鈺是聖人苗裔嘛。
朱鈺固然是聖人苗裔,但是朱氏如今的爵位,也不過是一個‘公’!
這個‘公’位,除非朱崇這一房的嫡係子孫死絕了,否則怎麼也不可能輪到朱鈺頭上。
可想而知,朱鈺就算借著朱氏的力量,能夠在朝堂上登臨高位,但是他想要成為‘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白露,白家,選擇了履行婚約,認認真真的將白露嫁給盧仚。
豈不是,今日她白露,已經可以穿著超品公爵夫人的誥命袞服招搖過市,羨慕死身邊的這群‘閨蜜’小-婊-子了?
白露的身體晃了又晃,坐在她身邊的長腿少女眯了眯眼,一把抓住她的腰帶,將她按回了座位上:“堂姐,你發什麼呆,坐下,且看看我們這位新晉的,享受宗室封君儀仗的‘公’,能作出多好的詩詞嘛。”
長腿少女笑顏如花,甚至很慷慨的朝著盧仚拋了個秋波。
白露的身體又是一哆嗦。
盧仚封公了,而且,享受的是宗室‘封君’的儀仗。
可見,盧仚簡在帝心,他一定是得到了天子的極大恩寵,才有這樣離譜的際遇!
盧仚向那長腿少女笑著點了點頭。
這丫頭,不就是前兩天熊頂天襲殺他的時候,坐在白家牆頭,嗑著瓜子看熱鬧的那位麼?
這姑娘,有點意思。
而且,她是白露的堂妹?
盧仚手持毛筆,曼聲道:“奈何,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人生坎坷,不過如此。其中細節,關係人家名節,小子就不在這裏贅述了。”
‘關係人家名節’!
這句話一出口,白露就好像被雷轟了一般。她直勾勾的盯著盧仚,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盧仚什麼都知道了’!
下一瞬間,她雙手在袖子裏死死握拳,告訴自己:“盧仚一定要死。”
盧仚繼續說道:“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小子的經曆,可用驚濤駭浪來形容,人生之危險,人情之冷暖,人性之不測,真是讓小子一顆心,千瘡百孔。”
“所以,諸位詠梅,多詠其高潔,而小子,獨說它之‘孤傲’!”
轉過身,面對大紙,盧仚在身邊的硯台上沾了沾墨,用在大胤朝前所未見的‘瘦金體’,鐵筆銀鉤間,一首詞在大紙上冉冉出現。
“這字!”有名士嘶聲驚呼。
“這詞!”有幾個名士猛地朝著盧仚這邊撲了兩步,然後突然醒悟自己的立場,又訕訕的停下了腳步,但是一雙眼睛噴著精光,直勾勾的盯著盧仚的筆頭。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十二賢才中,一名衣衫略顯寒酸的青年大聲狂笑:“盧仚,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你就算爭春,你能爭得過誰?”
這青年雙眼通紅,咬著牙死死盯著盧仚,已經把盧仚嫉妒、恨到了骨子裏。
這詞……
吊打今日在場的十二人。
他們心知肚明,他們寫不出這樣的詞來。
所以,只能雞蛋裏挑骨頭,只能抓著盧仚作品中的一句話,無限製的放大他的缺點。
“可見,你是個妄人!”這青年蠻橫的做出了決斷。
其他十一賢才紛紛點頭:“然也,果然狂妄,不當人子!”
盧仚轉過身來,笑吟吟的朝著一眾賢才:“我今年,剛滿十六。”
“我,為大胤,為太后,為天子出力,剛滿十六,我立功封爵!”
“我,剛滿十六,我拓脈境大圓滿的武道修為,你們十二個加起來,我一隻手可以把你們打成肉餅!”
“我,剛滿十六,腹中也有錦繡詩書,一支筆寫出的文字,我想,你們暫時無一人能在書法上贏我。”
“我,剛滿十六,我靠我自己的功勞,得授良田數百萬畝,得授食邑三萬戶,得授封地方圓數千裏!”
一群賢才被憋得面皮通紅,說不出話來。
盧仚悠然道:“我不爭,只是因為我想太平過日子。我若有心爭……呵呵,小子僥幸,你們看看,我稍稍爭一爭,我就是國朝的公爵了。而諸位呢?平日裏下-窯-子的錢,怕是還要從你們爹娘手中討吧?”
十二賢才緊緊閉上嘴,一個個面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盧仚的話極其難聽,但是一矢中的,他們無法反駁。
盧仚又笑了。
他手中毛筆,朝著墨雲樓頂樓的一群名士、千金、賢才指指點點,大聲笑道:“見到你們啊,我突然明白了,‘朋黨’兩個字做何解釋。”
“難聽的話,我也不說了,再說下去,未免得罪了太多人。”
“但是你們捫心自問,你們今日來墨雲樓,搞這麼大的場面,甚至堵塞了街道、大橋,使得民間百姓只能繞道而行,平白耽擱他們營生……你們來這裏,是出自本心麼?”
“白露的婚事,和你們!”盧仚指了指那一群做評審的名士。
“和你們!”盧仚又指了指那群千金小姐閨蜜們。
“和你們!”盧仚乾脆的指了指那十二名賢才。
“究竟有多大的干係呢?”
“你們來這裏,無非是……一個名,一個利,你麼看不破而已!”
“所以,今日你們詠梅,我還非要詠點別的東西。”盧仚微笑,又用一手極其流暢,甚至囂張跋扈的‘狂草’,在大紙上揮毫潑墨。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盧仚書畢,一名充當評審的名士猛地皺起了眉頭:“這詞不對,其意殘缺,盧仚,你怎生不把全文寫出來。”
盧仚歪著頭,異常陶醉的看了看大紙上自己的狂草字體,曼聲道:“殘缺就對了,這詞,我抄的,你們信不?”
一眾名士紛紛搖頭。
抄的?
抄誰的?
這一首詞,單單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就足以廣傳天下。
你說,這是抄的?
盧仚笑著,他又看了看坐在那邊,臉色猶如死人的白露,輕輕的搖了搖頭。
“今日之後,怕是,我會是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恨不得食我血肉。”盧仚笑道:“但是,就算我委曲求全,某些人,又會放過我麼?”
“所以,今日恰逢盛會,小子就放肆一把。”
“人不輕狂,枉少年。”
“至於後果麼,我的靠山是天子呢,在鎬京城裏,誰敢不給天子面子?”盧仚‘嘿嘿嘿’笑得很古怪。
“所以呢,諸位啊,今天最後一首……嗯,也是我抄的!”
盧仚很認真的,用‘魏碑體’,在大紙上一筆一筆蒼勁有力的書寫起來。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字好。
詞絕。
一眾名士好似雷打過的蛤蟆,一個個呆呆的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如此的豪放不羈,如此的……如此的……
名士們,竟然不敢評點盧仚的這首詞。
盧仚丟下毛筆,雙手叉腰,認真的欣賞了一下自己在紙上的大作,悠然道:“這三種字體,我名之為‘盧氏瘦金體’、‘盧氏狂草體’、‘盧氏金碑體’,你們若是模仿使用,要記得,這三種字體是我創的,你們誰用了,以後要叫我一聲先生。”
“這三首詞嘛,我抄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盧仚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紙上的三首詞,一揮袖,轉身就走:“白家妹子,歡迎你來我家做客,呵呵。”
盧仚昂首,大步下了墨雲樓,他大聲吟唱《定風波》,‘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聲音高亢如雲,可裂金石,墨雲樓上下,但凡聽到盧仚吟唱者,無不渾身寒毛直豎,一個個驚得合不攏嘴來。
漸漸地,運河冰面上,有書生齊齊附和。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一日,盧仚‘文動鎬京’,這幾日裏喧囂日上的‘國賊’罵聲,居然硬生生被他的三種字體,三首詩詞打得氣焰全消,再無人敢在公眾場合提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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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煉化,機緣
接下來幾天,鎬京城無風無雨,只是市井中,那些文教弟子們相互吵嚷得厲害。
他們爭吵的,無非是,盧仚究竟是‘自成一家的大賢’,還是‘附庸閹黨的國賊’,他究竟是‘別有風骨的君子’,又或者是‘嘩眾取寵的偽君子’?
當然,這些盧仚都不關心。
得授公爵的第二天,盧仚備了一份禮物,去了天恩侯……哦,不,天恩公府。
胡夫人見了盧仚,就好像見了仇人一般白家許諾給她的鹽鐵文書,在盧仚加入守宮監後,自然是被作廢了。
壞了胡夫人的財路,沒被她叫人將盧仚打出去,已經是她克製得好。
盧旲則是極熱情。
他並沒有提起‘長生’一事,而是設下家宴,和盧仚把盞言歡,又逼著胡夫人作陪,不斷給盧仚斟酒布菜,狠狠的彌補了這幾年他去北界城鎮守,和盧仚變得疏遠的親情。
酒桌上,兩人也就敲定了,攏共三百戶,大概兩千名盧氏族人,會從天恩公府分出來,加入盧仚的天陽公府。
三百戶人家中,盧仚首先就挑選了和他關係最親近的盧安一家子。
其他的各戶人家,盧仚挑選的,都是之前幾年,對他頗有關照的親近族人,也都是心底忠厚、家庭康寧,沒有什麼不成器子弟的好人家。
只等盧仚的公府建成,這些盧氏族人,就會搬去公府的後街居住。
離開天恩公府時,盧仚順便帶走了盧安,以及數十名學識不錯,個人能力不差的族人。
接下來,盧仚的心思,全放在了他從秘史監得來的好處上。
嘉佑十九年,正月十五。
難得的烏雲散去,東邊天際,有大片紅霞浮現,雨順坊勘察司的後院裏,枝頭的積雪不斷‘簌簌’掉落。
後院小樓,盧仚的房間裏。
盧仚盤膝而坐,五色氤氳彌漫四周,一枚亮晶晶指環懸浮在他面前,緩緩的旋轉著,一絲絲五色光霞,在神魂靈光的催動下,不斷融入指環中。
指環,來自傳承石碑。
隨著五色光霞的不斷融入,指環上細密的紋路一絲絲亮起,眼看著只欠最後一兩條細紋,整個指環就會被全部點亮。
後院正中,大黃狗在盧仚的小樓門前,口鼻之間黃光氤氳。
其他四個方向,四位大爺也在吞吐靈機,尋常人肉眼見不到的五色靈光籠罩了整個後院,好似硬生生將這個院子的空間,從這方世界切割了出來。
盧仚的膻中穴中,一點歸墟仙元急速旋轉著。
五色氤氳不斷從盧仚口鼻中納入體內,隨後好似萬流歸海,盡入膻中穴,被這一點歸墟仙元吞得乾乾淨淨。
盧仚在秘史監,全身元罡凝成一點歸墟仙元時,這點仙元只有芝麻粒大小。
但是經過幾天的嚐試修煉後,這一點仙元的體積,已經膨脹到了黃豆般大。
盧仚這幾日嚐試過,一旦離開他布置了五行風水陣的後院,任憑他用盡吃奶的力氣,無量歸墟體也無法動彈分毫。
但是在這後院中,盧仚可以自如運轉無量歸墟體,而且修煉速度很是不慢。
當東邊一輪紅日升起,陽光灑遍大地時,盧仚一夜的功課終告結束。他一口氣吞盡了房間內的五色氤氳,然後張口將一縷縷五色霞光噴出。
大黃等也同時深深呼吸,將盧仚吐出的五色霞光緩緩納入體內。
它們體表毛發泛起一絲絲油潤的光澤,體內的精血氣息一陣瘋狂的波動,隱隱傳來了河水流淌的‘嘩啦’聲,其聲勢比在天恩公府後街小院時強大了何止數倍?
‘嗡’的一聲響,盧仚面前懸浮的指環光華大盛。
指環表面所有圖紋同時亮起,盧仚和指環之間,突然有了一種血肉相連的奇異感覺。
神魂靈光往指環中輕輕一探,盧仚就欣然笑了起來:“哈,如此神物,我的運道,不壞。”
出現在盧仚面前的,是一個光線暗淡的小小空間,空間呈球狀,直徑只有區區一丈多點。
一縷信息從指環中流出,盧仚的笑容驟然收斂。
這指環就叫‘北溟戒’,是太上北溟仙宗掌教傳承信物,是一件極強大的靈物,其內部空間極其廣大,方圓數萬裏,足以容納一片山川河嶽,自成一方小洞天。
但是如今的北溟戒給盧仚的感覺,奄奄一息宛如重病垂死。
世界靈機崩碎,北溟戒藏身傳承石碑中,自身靈機不斷散溢,早已油盡燈枯。戒內龐大的空間早已消散,只勉強保留了一丈方圓。
直徑一丈的球形空間,可存納萬物,這是給盧仚的極大驚喜。
但是驀然得知,這空間原本有數萬裏大小……
盧仚,很心痛。
“不過,也不壞了,這寶貝,怕是當今之世唯一的一件了吧?”盧仚手指上一點點五色氤氳飛起,不斷注入北溟戒中。
北溟戒內的小小空間就微微的蠕動著,盧仚隱隱覺得,它似乎往四周稍稍的脹了脹。
“哦?靈機崩碎,本源尚存。”盧仚喃喃道:“只要我修為足夠,你就還有恢複之機?”
盧仚點點頭,神魂靈光掃過北溟戒中的空間。
這一丈方圓的空間,是曾經北溟戒數萬裏空間最核心的區域,也是最晚崩碎的區域。
如今懸浮在這小小空間正中位置的,只有一支一尺多高,造型古樸優美的長頸水瓶。
盧仚心念一動,北溟戒已經套在了左手中指上,而這長頸水瓶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盧仚手中。
水瓶剛剛出現,就聽一聲巨響。
恐怖的重量襲來,盧仚雙手一沉,筋骨被壓得‘哢哢’直響,差點被這瓶子的重量硬生生扯斷了雙臂。
盧仚剛叫了一聲‘不好’,他身下的床榻,床榻下的樓板,‘嘩啦啦’的齊齊崩塌,盧仚就好像一塊從天上砸下來的隕石,無比狼狽的接連撞碎了五層樓板,‘咣當’一下砸在了一樓的大廳裏,硬生生將大廳的水磨青磚地面砸開了一個深有五六尺的大坑。
盧仚趴在大坑裏,摔得頭昏目眩,五髒劇痛,差點沒痛得暈了過去。
“好……寶……貝!”盧仚咬牙切齒的低呼一聲,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著五色氤氳噴在了長頸水瓶上。
左手的北溟戒光華搖曳,點點幽光流入了水瓶。
水瓶表面幾條符紋微微一閃,盧仚噴上去的精血被瓶體急速吸納,水瓶的重量驟然消失,盧仚雙臂哆嗦著,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這個水瓶。
這水瓶,儲存在北溟戒最核心的區域,北溟戒中的所有物品全都已經崩毀,唯有這個瓶子留存了下來。很顯然,它當為北溟戒中最珍貴的寶物,才會被存放在這核心區域中。
盧仚輕輕拎著水瓶,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就看到水瓶細細的長頸上,自上而下,一抹流光閃過,顯出了一行蠅頭小字。
‘太初歸墟瓶’!
流光消失,小字消逝,一抹信息湧來,盧仚已經明白了這水瓶的來曆。
“這寶貝……太上北溟仙宗鎮教七寶,排名第五,可納天地靈機,凝太初玄元神水,滋養萬物,補益元神,是無上修煉秘寶。”
輕輕晃了晃太初歸墟瓶,就聽瓶裏隱隱有‘叮叮’聲傳來。
盧仚湊到瓶口往裏面看看,就看到一片淡淡的光氣中,隱隱有三顆蠶豆大小的黑色水滴宛如水銀一般,不斷的在光氣中旋轉滾動,異常的靈動神妙。
這,是當年留存在太初歸墟瓶中的三滴玄元神水,怕不是世上僅存的三滴。
‘咣當’!
盧仚小樓的大門被大力推開,大黃、兔猻,還有一腦袋大汗的阿虎急匆匆的狂奔了進來。
透過大門,可以看到,外面的小院裏,魚癲虎等護衛,已經將整個小院圍得水泄不通。
盧仚擺了擺手,走到門口,朝著魚癲虎等人說道:“修為有所精益,不小心毀了樓板,無甚大事。稍後請泥瓦木匠師傅過來,將這小樓重新修繕一二。”
魚癲虎等人紛紛行禮,然後撤出了小院。
阿虎繞著盧仚轉了兩圈,又看看一樓大廳地上的大坑,搖了搖頭:“仚哥,你又在糊弄人哩。”
盧仚就翻了個白眼,朝著阿虎瞪了一眼:“少說我的事情。這幾天沒空管你,給你的那尊佛像,你可弄明白了麼?”
阿虎憨憨的苦笑了一聲,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仚哥,我可沒偷懶,這兩天,我睡覺都抱著它,但是……你說這佛像裏有寶貝,我啥都沒找到啊?”
盧仚搖搖頭,晃了晃手中的水瓶:“我的錯,我就該知道,你這夯貨弄不清裏面的玄虛。不過,是我的機緣,也是你的機緣到了。”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成全了你。哎,誰讓你是我兄弟?這寶貝用在別人身上,我是會心痛的,但是你阿虎嘛。”
盧仚走到門口,朝著外面大吼了一嗓子:“今天是十五了不是?去看看,白家今天要嫁女兒麼?去探探,看看誰家的娃這麼倒黴,被白家給選中了?”
門外傳來了小太監細聲細氣的應諾聲。
盧仚則是帶著阿虎,來到了隔壁一棟和盧仚居所同樣製式的小樓。
小樓的一樓,大廳裏,一張亂糟糟的床榻前,盧仚從秘史監裏弄來的那尊佛像,正端端正正的杵在那裏,佛頭上,還蒙著一條枕巾。
看樣子,阿虎說他這幾天摟著佛像睡覺,還真是這麼幹的。
“坐下罷,我琢磨著,這法子可以。”盧仚一掌將阿虎按在了佛像前,又晃了晃手中的太初歸墟瓶:“等會,你放空心思,聽我指揮就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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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新郎,及,他爹
君子,一諾千金。
說好了正月十五白露要嫁人,白家,當然要嫁女兒。
或許是因為盧仚的勘察司就在街對面的緣故,白家嫁女兒這事情,辦得頗為古怪。
典禮現場,不在白家大宅,居然在國子監旁翠薇峰。
一輪紅日,從東邊冉冉升起,翠薇峰下,一株株老梅樹枝節遒勁如龍,大朵大朵梅花綻放,幽香蕩漾。寒風吹過,花瓣紛飛如雨,在晨曦中閃耀著淡淡光芒。
山頂翠薇峰,白長空和一眾大賢老友身穿古樸的禮服,正襟危坐。
山下梅林中,地上鋪著一張張草席,無數國子監和太學的讀書人,正跪坐在草席上,聆聽上山的石階入口處,一名長相俊雅、氣質古雅的長須中年男子講道。
披散長發,身穿樸素葛衣,聲音洪亮的中年男子名曰朱嵩,大丞相朱崇的堂弟,朱鈺的親爹,也是大胤朝太學的大祭酒,身份和國子監的白長空相當。
如果說朱崇是朱氏在朝堂上的門面,那麼朱嵩就是朱氏在民間的招牌。
鎬京城內有‘朱氏學堂’,遍布鎬京每一個坊市,甚至最荒僻的九品坊市,都有‘朱氏學堂’的存在。學堂免費向鎬京城的平民百姓、草根階層的子弟傳經授道,甚至是向貧寒學子免費提供筆墨紙硯以及早午餐。
朱嵩就是朱氏學堂的學正,無數朱氏學堂的學生通過他的選拔,加入太學深造,然後在科舉中大放異彩,從此平步青雲,脫離原本的草根階層。
因為‘朱氏學堂’的關係,隨著從學堂走出的官員、名士越來越多,朱氏的‘聖人苗裔’這塊招牌就越發光彩奪目,朱氏在大胤就越發根深蒂固。
盤坐在石階上,看著下方數以萬計的書生,朱嵩淡然微笑,娓娓道來。
“爾等需知。白山長,治‘古禮’。”
“古禮者,需克己,即約束自身的欲望,淬煉自身的節操,進而‘複禮’,就是恢複君子最原始的美好德行,遵循君子最原始的無瑕操守。”(此處‘克己複禮’的解釋,按照白長空等人的訴求,進行了一定的曲解!)
“白山長治古禮,當身體力行之。”
“當今之世,民風日益奢靡腐化,今禮日益繁複駁雜,納采、問名、聘禮、嫁妝,林林種種,無非,物欲橫流,人心不古是也。”
“是以,今日白山長以太古部落之時,我人族先祖最樸素、最純粹之‘賢聚雅和’之禮,操辦白露小姐之婚事,真正是大賢風範,不愧是‘禮學’宗師。”
朱嵩搖頭晃腦,替白長空商業互吹。
他嘰裏咕嚕一番話,大致就是白長空認為古禮才是好的,現在的那些,舉辦一次婚禮,動輒就要好幾個月的流程的今禮,無非是當今之人道德敗壞、物欲橫流的結果。
而且,白長空兩袖清風、清正廉明,也沒有這個財力,去按照當今的婚禮儀式操辦白露的婚事。
所以,白長空就借著唯一的孫女出嫁的機會,行太古部落之時的‘賢聚雅和’之禮,以此傳播自己對‘古禮’的認知,同時批判現今民間越來越奢靡的不正之風。
而所謂的‘賢聚雅和’之禮,就是太古部落之時,部落先民中,一對男女只要看對了眼,然後在部落長輩的評定下,兩人的確是‘適合婚配的良人’,他們就能公證成親。
一整套流程,只要小半天功夫就能完成。
簡單,快捷,省錢,省事……因為鍍上了‘克己複禮’這麼一層金,這樣簡單卻不簡約的婚禮,更顯得無比的高大上,顯得格外的神聖、莊重。
尤其是,‘賢聚雅和’之禮,需要一群部落長者聚集在一起,為這一對兒男女進行評定。
現在翠薇峰頂采薇閣中,白長空、公羊垚,以及鎬京的數十位文教大賢齊聚於此,他們將充當‘部落長輩’,評定白露和她未來夫婿的品行,裁定她們是否是一對兒良配。
一次婚禮,能夠得到數十名大賢的認可和祝福,更有國子監和太學數萬讀書人的見證。
梅林中,無數年輕熱血的讀書人紛紛鼓掌歡呼,情不自禁的為白露和她選中的那位幸運的未來夫婿致以最高的祝福。
更有書生在相互交頭接耳,熱情的討論這個話題。
“學生也覺得,當今婚禮,過於繁複。時間耗費長些,倒是不怕,三五個月,等得起。但是那聘禮之類……嘖嘖,過於靡耗。”
“師兄所言極是。白師這‘賢聚雅和’之禮,只要男女一見傾心,且能得到長輩認可,就能結成良緣,如此古禮,大雅,且極莊重,果然是妙不可言。”
“哎,可惜,我們是沒這個福分,請來這麼多大賢為我們評定一二。”
“唔,也不知道,得到白露小姐認可的,究竟是十二賢才中的哪位?”
“這,卻是不知。只是,數日前,在那墨雲樓上,天陽公……”
“噓,噤聲,你不怕被人圍毆麼?”
翠薇峰頂,采薇閣大門外,一塊平坦的青石上,白露身穿樸素的布衣長裙,跪坐在一塊軟墊上,輕撫面前五弦琴,‘叮叮咚咚’,彈出了一曲如高山流水的高雅之曲。
按照白家公布出來的程序,這是‘賢聚雅和’之禮中必備的一環,是未出嫁的女子展示才藝,讓部族長老們評定自己是否是一個宜室宜家的好女子。
梅林中,有讀書人鼓掌讚歎。
白露的這一首琴藝,不能算絕頂,但是也算上佳,在鎬京城內,也能排入前百位。
加上她絕美的容貌,以及白長空唯一孫女的光圈,她的這一首琴曲,就博取了無數人的歡呼讚歎。
她在山上奏曲,下方就逐漸有太學、國子監的書生高聲吟唱詩詞,符合她的曲子。
梅林外,一株極大的鬆柏樹下,一架樸素的四輪馬車靜靜的停在這裏。
鴻臚寺卿李梓陰沉著臉,坐在馬車裏,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自己最心愛,最寵溺,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兒子李爾雅。
李爾雅,年僅十八,高有八尺一寸,生得玉樹臨風,極其的儒雅風流。
他就是前些天在白家門口求娶的十二賢才之一,也是在墨雲樓上比拚文采的十二賢才之一,更是在盧仚大鬧一場離開後,以一曲超常發揮的詠梅詞,被白露一眼看中,最終確定為夫婿人選的幸運兒。
李爾雅真心實意仰慕白露多年。
只是,以前白露和朱鈺走得極近,李爾雅哪裏敢和朱鈺競爭什麼?
他對白露,就真的是‘念念不忘’,進而‘輾轉反側’,因此‘夜不能寐’。
猛不丁的,白露被盧仚‘悔婚’拋棄,白長空放話說,要從鎬京賢才擇優而嫁之,李爾雅當即動了心。聽聞有人糾集同好,跑去白家登門求娶,他第一時間應和,火急火燎的摻合了這件事情。
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憑借自己的才華和人品,得到了白露的芳心。
所以,白家提出,要按照古禮操辦他和白鹿的婚事,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更是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李梓這些天,還忙著收拾四極坊的爛攤子呢。
他整天被那些驕狂放肆的世子、小姐折騰,差點氣得出手殺人。
猛不丁的,自己最寵愛的小兒子,居然歡天喜地的告訴他說,白長空要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他,而且是采用什麼、什麼古禮,短短一日間就能完成大典,將白露抱回家!
“爾雅,你可想好了。”李梓目光陰沉的盯著李爾雅:“沒人能逼你做什麼,哪怕是白長空也不行。如果你不願意娶,你現在就學盧仚,爹親自送你去守宮監。”
李爾雅駭然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親爹:“爹,您說啥胡話呢?白露小姐,就是我心中不二的良配啊……您就放心吧,等我娶她回家,我會好好待她,明年,就給您添一個大胖孫子!”
李梓的臉抽了抽,他往日裏見誰都堆著十成的笑意,每一條皺紋裏都浸透了笑容的老臉,此刻掛滿了寒霜。
他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陰惻惻的說道:“白露之前的未婚夫婿是盧仚,可是盧仚,他寧可加入守宮監……”
李爾雅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提那國賊做什麼?他蠢唄,放著為霜這麼好的女人不要!”
“蠢?”李梓氣得差點一耳光糊上李爾雅俊俏的面龐:“他蠢,他能夠在旬日內得到天子的寵信,甚至是太后的恩寵,甚至大將軍都對他頗有好感,讓他輕輕鬆鬆的得了個公爵?”
“你知不知道,你爹在朝堂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也就混了個鴻臚寺卿,連爵位的味道都沒摸到……如果盧仚蠢,那你爹?還有朝堂上幾乎所有的文武大臣們,都是蠢貨麼?”
李爾雅呆了呆,他看了看李梓,搖了搖頭:“好吧,他不蠢,他的那一筆字,那幾首詞,堪稱當代無雙。那又如何?為霜是我的人了,我要娶她。”
“快點,爹,準備好,等為霜的琴音結束,我們就要直入翠薇峰。”
“我會一路高歌,登臨山頂,然後當著那些大賢的面吟詩作賦,展示才藝……您不在後面給我撐腰,我還真不敢當著這麼多大賢的面賣弄。”
李梓眸子裏凶光隱隱,他看著迫不及待推開車門跳下去,邁著急促的四方步向內走去的兒子,幽幽說道:“去,調三百內門弟子,去我府上,將那些仆役、侍女,整個換一輪。”
“白長空,你最好不要耍什麼手段。”
“不然,我要讓你明白,什麼狗-屁文教大賢,在我乞巧閣看來,殺之不過如屠豬狗爾。”
“都說前朝覆滅,是我乞巧閣、九陰教、飛屍宗、天欲宮四聖教蠱惑天子,禍亂天下導致。”
“嘿,嘿,若是真敢招惹到我孩兒頭上,我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禍國殃民的真正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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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0 11:22 PM 編輯
第九十八章 紅蓮,灰馬,刺客
九陰教分壇。
密室中,灰色的氣繭急速流轉,發出細細的‘嗤嗤’聲。
一聲裂帛聲響,一支灰白色的手臂從氣繭中探出,左右一分,將厚厚的氣繭撕成了碎片。
屍無憂從氣繭中走出。
一塊極大的水晶鏡放在一旁,他帶著笑容,靜靜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身形絲毫未變,依舊是他自幼苦修得來的,那副一絲一毫都淬煉得堪稱完美,找不到絲毫瑕疵的身軀。
唯有他的皮膚變成了怪異的灰白色,那是極度的白瓷一樣的白色中,混入了一絲陰晦、妖邪的灰色。從額頭到腳底,都是這般死氣沉沉,讓人不安的灰白色。
五髒六腑的活動,變緩了百倍不止。
一股陰冷而龐大的氣息,充斥在髒腑之中,屍無憂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以及變得極其悠長的壽命。
非人之軀。
真鬼之軀。
屍無憂緊握雙拳,渾身肌肉猛地一使勁,他的拳頭上就噴出了一絲絲長有一尺許的灰色火焰。
他右手一揮,灰色火焰化為一個拳印無聲的向前飛出。
‘嗤’!
前方巨石摻以鐵水鑄成的牆壁,被拳印腐蝕出了一個水缸大小的凹坑。一縷淡淡的輕煙從凹坑中噴出,凹坑裏的石塊徹底消失湮滅。
這等威力,比他九陰教秘傳的武典中,那些高深玄奧的武道不知道要強大了多少。
“寶焰蘊性丹……嘿……天地靈機崩碎……仙道斷絕!”屍無憂回味著那‘鬼母’對他說過的話:“我這真鬼之軀,是依靠寶焰蘊性丹中自藏的一縷靈機轉化而成。”
“但是這一方天地,究竟是不適合修煉的了。想要長生逍遙,還得落在她身上。”
“如果有更多的寶丹,更珍稀的寶丹,我……大道可期。”
屍無憂穿上衣衫,掏出‘鬼母’賜下的丹瓶,幽幽道:“還有八粒,這人選麼……”
密室的機關被扣響,‘叮叮’鈴聲傳了進來。
屍無憂昂起頭,一掌拍在了牆壁上的機括上,曼聲道:“是玉兒?進來吧!”
厚重的石門開啟,端方玉行了進來,向屍無憂行了一禮,感受著屍無憂身上散發出的濃鬱陰氣,端方玉驚喜道:“恭喜師尊,賀喜師尊,師尊鬼體大成,從今往後,我們四聖盟中,當以師尊為尊。”
屍無憂擺了擺手,矜持道:“四聖盟,也不算什麼。這鎬京城內,藏龍臥虎,厲害的人物多著呢。嘿,外面可有什麼動靜?”
端方玉沉聲道:“打聽清楚了,八位長老和他們帶去皇城的弟子,盡被禁軍箭陣狙殺,死得乾乾淨淨,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屍無憂滿意的點了點頭:“死了好,死了好,否則,還不知道要泄露多少本教機密。其他不說,如果你的身份泄露,對本教是多大的損失?其他呢?”
端方玉將他這幾天打探出來的消息,詳細的說了一遍。
屍無憂眉頭一揚,笑了起來:“哦?白山長嫁孫女?他這孫女肯定有古怪,不然,不會整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來。當年在國子監,我認識白長空,這廝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白長空嫁孫女也好,自己入贅也罷,都和本教無關。”
“為本教大業計……為師,要去殺了那盧仚。”屍無憂深沉的看了端方玉一眼,猶豫了一會兒,掏出一顆拇指大小,通體縈繞著一層灰色火光的寶焰蘊性丹,隨手丟給了他。
“為師去殺人,你服下這顆寶焰蘊性丹,以後,本教在鎬京的基業,就交給你處置了。”
屍無憂看著欣喜若狂跪倒在地不斷磕頭的端方玉,悠然道:“那些長老,死了也是好事。呵呵,他們名下的,那些屬於他們的基業,你過些日子,去接收了。”
端方玉放聲應道:“謹遵師命!”
雨順坊勘察司駐地,阿虎的小樓中。
阿虎盤坐在那尊半透明的佛像前,瞪大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佛像。
他已經摟著這尊佛像好幾天,但是他沒能如盧仚所說的,從中窺到任何的玄妙。
倒是佛像的袍袖衣袂上記載的那一篇《業火明王怒》,他這幾天翻來覆去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很有一點心得。
現在阿虎修煉的,是盧仚給他弄來的,在大胤江湖上不說爛大街吧,最多只能算二流水準的橫煉功法《黑甲功》。
他隱隱覺得,這篇《業火明王怒》很適合他。
簡約,卻不簡單,有一種博大淵深的感覺,比起《黑甲功》強了起碼百倍、千倍。
以阿虎的認知,世上還會有比《業火明王怒》更強,更適合他的功法麼?
盧仚站在阿虎身後,看著認真盤坐在地上,雙眼瞪得溜圓的阿虎,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個好漢三個幫……這些年,你就和我親弟弟一樣,總不能虧待了你。”盧仚回想起,六年前,漫天大雪中,他將又冷又餓凍得昏過去的阿虎撿回去的樣子。
阿虎比他還大了好幾歲,但是他頭腦過於簡單、單純,一直以來,盧仚是兄長一般,照護著這頭夯貨逐漸長大成人。
搖搖頭,盧仚微笑,他一掌按在阿虎的腦袋上,一掌輕輕按在了佛像上。
神魂靈光波動,一縷柔和的靈光注入雕像,當即整座佛像光芒大盛,佛像下方,一圈淡淡的紅色火焰凝成了一座九重三十六品的蓮台,整個重達數萬斤的佛像,輕輕的懸浮起來。
一聲高亢威嚴的梵唱響起,一縷縷極其微弱的意識湧來。
“三仙域·極聖天·大梵淨世宗·根本自在法·紅蓮不滅體。”
盧仚凝神,屏氣,以自身為通道,將湧來的信息一點點的注入了阿虎的腦海。
阿虎身上一塊塊肌肉膨脹起來,一絲絲紅色火焰經由盧仚的身體不斷注入他的身軀,快速在他的身軀中遊走起來。
隨著《紅蓮不滅體》的功法逐漸銘刻在阿虎腦海中,盧仚一狠心,強行截斷了自己綠豆大小的一點神魂靈光。
腦海中,三眼神人圖亮起,盧仚截斷的這一點神魂靈光迅速抹去了所有的個人烙印,抹掉了所有的個人氣息,化為最精純的一點神魂之力。
好似一條滔滔大河注入了一片乾涸的戈壁灘。
盧仚從十歲修持觀想圖,六年苦修,加上在皇城內誅殺鬼祟得來的好處,他的神魂總量是凡人的千倍以上。這麼一點神魂靈光,就相當於十個普通人擁有的全部神魂之力。
阿虎近乎本能的雙手合十,《紅蓮不滅體》功法自行的運轉起來。
盧仚注入他身體的神魂靈光,也在頃刻間化為一點蓮子狀的紅色火光,強行在阿虎幾乎實心的腦海中開辟出了一方小小的虛空,靜靜的懸浮在內。
無數條極細、極弱的火光在阿虎體內流轉。
這是《紅蓮淨世焱》,大梵淨世宗的傳承道種,一種極其霸道,甚至可以說是蠻橫不講理的火焰神通。
《紅蓮不滅體》的精義,也在盧仚心頭緩緩流轉。
以人體為烘爐,以人體為鐵砧,以人體為鍛材,以《紅蓮淨世焱》為根基,以大無畏之精神,勇猛精進,淬煉自身,曆經千百萬劫,則神通自成。
極端,霸道,強橫無匹!
看似佛門手段,實則帶著濃烈的魔道氣息大梵淨世宗的宗門奧義本身就有問題,他們認為世間汙穢,眾生墮落,當以紅蓮淨世焱洗蕩整個世界,在大梵淨世宗的主導下,再建一個完美的無瑕的佛門淨土!
盧仚收回放在佛像上的手掌,笑道:“管他佛門魔門,強大,就是好門子。”
佛像輕輕落下,盧仚盤坐在阿虎身邊,沉聲道:“張開嘴,全力運功。”
阿虎張開嘴,盧仚手一抖,太初歸墟瓶中,兩點玄元神水飛起,一滴落入了阿虎嘴裏,一滴落入了盧仚自己嘴裏。
就聽一聲聲沉悶雄渾的海濤聲響起。
無窮無盡的精華能量猶如還小,席卷盧仚和阿虎身體。
阿虎的整個身體燃燒起來,紅蓮淨世焱肆虐他的身體,以橫行無忌之勢,瘋狂焚燒、淨化他體內一切無用的雜質。
眼看著阿虎皮膚表面大量汙濁的油膩雜質不斷滲出,然後在紅色火焰的洗蕩下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阿虎粗糙猶如砂紙的皮膚,逐漸變得寶珠一樣潤澤,然後緩緩帶上了一層妖異的紅色。
盧仚的身軀,在皇城內已經淬煉了不知道多少次,身軀內沒有絲毫雜質可言。
一滴玄元神水入腹,龐大的滋養之力爆發,頃刻間融入全身。
‘嗡’的一聲,盧仚奇經八脈中,兩條經絡齊齊開啟。
龐大的先天元罡從奇經八脈中湧出,頃刻間融合那滋養之力,被膻中穴中歸墟仙元一口吞得乾乾淨淨。歸墟仙元的體積急速膨脹,一股霸道無匹的力量充斥全身,一遍遍的洗練盧仚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新開辟的奇經八脈即刻穩固下來,隱隱帶上了一層紫黑色的玄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盧仚強橫的身體,已經將一點玄元神水徹底吸納,他的修為,也來到了開經境的二重天。
按照仙道說法,盧仚如今依舊是‘熔爐境’的水平,但是他的實力再次得到了飆升。
緩緩收勢,盧仚吐了一口濁氣,朝著小樓大門招了招手。
大黃緩步而入,兔猻則是猶如一顆肉團子,渾身肉浪翻滾的跑了進來,一頭撞向了盧仚懷裏的太初歸墟瓶。
盧仚笑了:“這可是好東西,不過,要你們五個分享才是。嗯,過些日子,等蓄得多了,人人有份,不急不急。”
就在這時,小樓大廳一角,地面上,一團灰氣直衝了起來。
一頭渾身灰撲撲,被灰色煙霧繚繞的駿馬雙眸噴吐著火光,馱著高冠長袍,矜持威嚴的屍無憂,一頭從地下撞了出來。
“盧仚小兒,我是九陰教主屍無憂,你,受死罷!”
屍無憂策騎直奔盧仚,張開右掌,一掌朝著盧仚頭頂拍下。
九陰教秘術,開棺大手印帶起一聲鬼嘯,頃刻間到了盧仚的頭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0 11:23 PM 編輯
第九十九章 倒黴催的
盧仚看著屍無憂的大掌當頭落下。
腦海中,神魂靈光微微蕩漾,盧仚的心境寧和,下意識的露出了微笑。
這一掌看似邪氣衝天、威能無限,實際上,盧仚沒感覺到任何的危險。
他原地起身,將腦袋主動送到了屍無憂的開棺大手印下。
‘嘭’!
盧仚渾身衣衫鼓脹,他身體紋絲不動,屍無憂則是悶哼一聲,他只感覺自己好似一掌拍在了一根鐵樁子上,整個手腕倒折過來,手背貼住了小臂,手腕關節骨骼盡碎。
無上北溟仙宗,仙道根本法,無量歸墟體!
無論從任何方面衡量,這都不是當世的橫煉功法能相提並論的東西。
尤其,盧仚剛服用了一滴玄元神水,修為剛剛得到了突破,實力正處於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唷,國朝重臣麼!”
盧仚眼尖,看到了屍無憂腰間掛著的金牌。
屍無憂也是心大,他自認為他吃定了盧仚,沒做任何掩飾就殺了過來。
一掌無功,反而自己手掌受到重創,屍無憂傻眼了。
他下意識的舉起左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臉。
阿虎睜開了眼睛,他的眉心一點拇指大小的紅色蓮花熊熊燃燒,放出微微光芒。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屍無憂一掌拍在了自家大哥的腦袋上。
身形這般魁梧,看上憨厚本分的阿虎,他悄然起身,很是陰險的一拳從身後砸向了屍無憂的後腰。
屍無憂背對阿虎,沒能看到他的動作。
偏偏他座下的灰馬極其的靈性,它的視野也極其開闊,大眼珠子一旋,就看到了側後方揮拳偷襲的阿虎。
灰馬四蹄一動,就要閃避。
突然這大家夥一聲慘嚎,腹部靠後的位置噴出了大片鮮血,四蹄一軟,整個癱向了了地面。
兔猻出現在灰馬的身體下方,它一口死死咬住了不可名狀的位置,兩隻前爪探出長有一寸的尖銳爪子,狠狠的沒入了灰馬的腹腔,拚命的攪和著。
兔猻骨子裏的凶殘天性爆發出來,它一邊死死咬住灰馬的要害,一邊不斷從喉嚨裏發出‘呼呼’的吼聲。
大黃飛撲而上,它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住了灰馬的脖頸,然後用力一甩腦袋。
‘哢嚓’!
灰馬的頸骨折斷,眸子裏的火光驟然黯淡。
‘轟’!
阿虎一記重拳恰時轟在了屍無憂的後腰上,一團紅色的火光透過他的拳頭,狠狠轟進了屍無憂的身體。
屍無憂得了真鬼之軀,猛不丁挨了一拳,他正想要放聲狂笑以炫耀自己真鬼之軀的強大,剛一張嘴,他就發出了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嗥聲。
阿虎的這一拳,就好像煉鋼的高爐開爐,高溫鐵水噴湧而出,源源不斷注入屍無憂的身軀。
真鬼之軀,被阿虎拳頭裏的紅蓮淨世焱克製得死死的。
拳勁所過之處,屍無憂的身體土崩瓦解,經絡寸斷,一絲絲鬼氣化為白煙不斷從他體內噴出,他的身體內不斷傳來淒厲的鬼嘯聲。
“這是什麼鬼?”
盧仚看著身體一點點萎縮、塌陷的屍無憂,神魂靈光一動,清淨禪光法印亮起,溫和澄淨的金光頓時籠罩了整個大廳。
受到清淨禪光刺激,傳承佛像驟然爆發出一團奪目的紅色光焰。
一團團烈焰在傳承佛像內部流動,這尊佛像就好像融化的琉璃一樣滾蕩起來。
阿虎一聲大吼,反手一把抓住了佛像的小腿,狠狠一抖。
佛像內一聲梵唱傳來,直接在阿虎手上變成了一根長近一丈,最粗處有近一尺粗,表面密布無數朵紅蓮紋路的半透明降魔杵。
金光中,屍無憂和灰馬全身噴出大片陰寒之氣,猶如烈焰下的霜露一樣急速消散。
阿虎舉起降魔杵,正要一杵轟向屍無憂的腦袋,屍無憂已經跪拜在地,嘶聲尖叫起來:“我是洛州牧屍無憂,你們不能殺我!”
盧仚身邊一道流風飛起,化為長有三尺青色風芒橫掃。
‘噗嗤’一聲,屍無憂頭顱飛起,被盧仚一把抓在了手中,又一把抓向了屍無憂腰帶,一塊通體黑色,用不知名金屬鑄成,表面有九陰鬼母雕像的令牌‘當啷’一聲掉落地面。
令牌上,‘九陰聖教’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嘭’,阿虎的降魔杵落下,整個小樓劇烈一抖,屍無憂的屍體連同灰馬被他一杵砸成無數碎片,又有紅焰附著在碎片上,將其燒成了無數火光憑空消散。
“九陰教的教主?洛州牧?二品大員?”盧仚駭然道:“什麼妖魔鬼怪,都混進朝堂了?”
掂量著屍無憂的腦袋和令牌,盧仚喃喃道:“這是份大功勞。”
九陰教之名,高懸守宮監‘大逆’鐵錄第一名,大胤之前的那個國朝,據說就是因為九陰教蠱惑天子,倒行逆施,最終逼得天下大亂,這才導致江山破敗,大胤才有了立鼎建國的機會。
盧仚咋舌。
九陰教主,居然還是大胤的一州州牧。
這份功勞,實打實的了,如果不是盧仚剛剛封公的話,就憑斬殺九陰教主的功勞,盧仚怎麼也能混一個‘侯’才對。
大黃和兔猻蹲在一旁,大黃吐著舌頭,舔著嘴角的血水。
兔猻一臉嫌棄的模樣,‘呸呸’的吐著口水,不斷用前爪摩挲面頰,將臉上的血水擦拭乾淨。
盧仚搖頭,指了指剛才屍無憂和灰馬冒出頭的位置,問道:“能跟上去麼?”
大黃和兔猻同時搖頭。
灰馬地行,直接穿過不知道多深的大地穿行而來,對現在的大黃和兔猻來說,想要追蹤這種詭異的敵人,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盧仚搖搖頭:“好吧,也算你們的功勞。有功必賞,我可不苛刻你們。”
盧仚吹了一聲口哨,‘呼啦’一聲,紅鸚鵡拍打著翅膀第一個竄了進來,它落在了屋梁上,低頭警惕的看著兔猻。
隨後,一縷綠光掠了進來,翠蛇竄到了盧仚的手臂上,腦袋親昵的蹭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大鱷龜慢條斯理的爬了起來,它進門的時候,還被高高的門檻很是為難了一下,大鱷龜踟躕許久,好容易才翻過了門檻。
紅鸚鵡‘哢哢哢’的笑著。
大鱷龜惱怒,抬頭看看紅鸚鵡,轉過身,一口咬在了門檻上。
‘哢嚓’一聲,上好鐵木打造的門檻,被大鱷龜一口咬開了碗口大小一個窟窿。
紅鸚鵡的笑聲戛然而止:“君子動口不動手!”
搖搖頭,紅鸚鵡渾身羽毛豎起,氣急敗壞的叫了兩聲。
它突然發現,大鱷龜的確只動口,完全沒有動手。
盧仚笑著搖頭:“好了,別吵,都是自家兄弟,我得了點好東西,對你們應該效力更大。現在還少了些,你們五個分著用了,等積蓄多了,人人有份。”
盧仚手一點,歸墟瓶內玄元神水飛起,化為五點靈光飛向了大黃、兔猻、鸚鵡、翠蛇、鱷龜。
五位大爺眼睛同時一亮,出自獸性本能,它們察覺到了一分為五的玄元神水對它們源自血脈深處的強大吸引力。
它們同時飛撲,一口將玄元神水吞下。
然後再無平日裏相互打鬧的鬧騰勁兒,它們齊齊竄回了自己的地盤,蜷縮身軀,陷入了沉睡中。
後院裏,肉眼看不到的氤氳靈光冉冉而起。
後院中,這一方世界已經破碎的天地靈機一絲絲重續,玄而又玄的道韻充盈後院,絲絲縷縷的靈氣靈韻不斷被五位大爺吸納。
它們開始掉毛、蛻鱗,大鱷龜的龜甲則是緩緩蠕動著,一些油脂一樣的雜質從它的甲殼中不斷滲出,它的甲殼變得更加油光水亮,甲殼上的尖銳凸起,變得更加嶙峋、鋒利。
“仚哥,這是好東西!”
見到五位大爺安頓好了,阿虎揮動著幾乎和他身體等高的降魔杵,歡天喜地的朝著盧仚獻寶:“哈,重量恰恰好,以前你給我定製的狼牙棒什麼,百來斤重,太輕,太輕,這根棒子,正好!”
盧仚笑著拍了拍阿虎的肩膀:“你喜歡就好……對了,業火明王怒,你可以教給百虎堂的兄弟們了。”
“嗯,讓他們先修煉業火明王怒,等他們入門了,修為高了,看他們的貢獻,再決定是否傳授他們更高的法門。”
阿虎用力點頭,‘嘿嘿嘿’的笑著。
門外傳來了小太監陰柔尖細的稟告聲:“公爺,打聽清楚了,白家今天嫁女兒呢,不在白家宅邸,反而是在翠薇峰,說是用什麼‘部落古禮’,叫做‘賢聚雅和’之禮。”
小太監口齒伶俐,‘啪啪啪’的將白家的婚禮詳情仔細的描述了一遍。
天子要盧仚調查白長空,這些天,盧仚手下起碼有七八百人整天圍著白家的男女老幼,再加上通過守宮監的渠道,申請的其他坊市的守宮監的情報支援,白家的一舉一動,除非是那中極機密的,否則根本不可能瞞過盧仚。
這種大張旗鼓的婚禮大典,就不用說了。
盧仚摸著下巴,笑道:“賢聚雅和之禮?這東西,我似乎在族學的藏書中見過。那是多少萬年前人類先民,還在原始部落時代的做法,居然被這老東西翻了出來?”
“嘿嘿,不愧是文教大賢,用這一招,給滿天下的人一個交待。”
“妙得很啊,那李爾雅,這是上杆子找死呢?”
“來人,調三百親衛圍住後院,不許任何人出入,有人敢擅闖,我允許你們用任何手段擊殺。”
“其他人,跟我去武胤坊。那位白山長的弟子,我要不是這兩天忙著,我早就想登門拜訪了。”
“對了,弄個木盒子過來,弄點石灰什麼的,把這顆腦殼稍微處理一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1 07:05 PM 編輯
第一百章 贓款
九陰教,密室。
氣繭翻滾,端方玉蜷縮在氣繭中,輕聲的哼唧著。
供壇上,九陰鬼母雕像下,兩隻血色繡花鞋突然‘啪嗒、啪嗒’,自行落在了地上。
陰冷的女子聲音幽幽響起:“沒用的男人啊……居然死了?那顆寶焰蘊性丹,還不如拿去喂了狗。”
繡花鞋飛起,落在了端方玉身邊。
一縷青煙飛起,一雙生得極美,但是從骨子裏透著一絲陰邪瘋狂氣的半透明妙眸,在青煙中冉冉浮現,居高臨下俯瞰著端方玉。
“越是俊俏的男人,越是會騙人。呵呵,呵呵!”
“不過,暫且,還用得上他們。”
“實力不夠,外物來湊。讓我想想,好像有一樣東西,正好現在用得上!”
一支繡花鞋翻滾了一下,鞋子裏,一個小小的玉瓶噴了出來,瓶口的塞子飛出,一滴拇指大小,粘稠漆黑的血漿緩緩蠕動著,從瓶口一點點的滑落。
血漿落到了端方玉體外的氣繭中,氣繭瞬間化為漆黑,然後一絲絲的融入了端方玉體內。
端方玉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他的身體微微抽搐著,白皙的皮膚下面,一片片黑金色的鱗片緩緩浮現,很快他全身都密布鱗片,額頭上更有一根獨角緩緩長了出來。
“男人,還是不可靠。”
繡花鞋低聲嘟囔著:“女子,女子,心懷極度怨恨的女子。上哪裏去找呢?”
“嗯?”
“我感覺到了。”
“就在不遠的地方,扭曲、嫉妒、極深的恨意……而且,懷有身孕?”
兩隻繡花鞋急速的翻滾飛舞,邪異的笑聲充盈整個密室:“多好的材料,多有趣啊,嗯?”
一縷縷青煙從繡花鞋裏飛出,迅速在空氣中勾勒出了大片繁複的符文。
輕柔曼妙的仙音從符文中傳出,幽幽仙音,在密室中掀起了一陣小小的旋風。青煙符文閃爍,虛空被一點點撕開,出現了一個直徑寸許的小小裂痕。
一支通體雪白,只有吹口處有一點殷紅的玉簫一邊自行吹奏,一邊從裂痕中飛出。
繡花鞋急速飛舞起來:“呵呵呵,姐姐,你來了?”
玉簫在空中旋轉一圈:“我來了。”
玉簫的聲音極清冷,透著一股對萬事萬物全然不顧的冷寂氣息:“你,情況如何?”
繡花鞋正要說話,那小小的裂痕中,‘啪’的一下,一枚造型精美絕倫,由七朵絕美奇花組成的髮簪子帶著一絲血光飛了出來。
“呵呵呵,有男人?殺!”
質地奇妙,好似玉質,卻猶如琉璃一樣透明的奇花髮簪猛地飛起,尖銳處對準了氣繭中的端方玉,化為一道血光筆直落下。
繡花鞋擋在了髮簪前,‘嘭’的一聲悶響,一道道陰冷氣息四散,密室厚重的石牆裂開了數以千計的細細裂痕。
“小妹,聽我說。”
繡花鞋的聲音幽幽響起。
三件通體散發出陰冷邪氣的物件湊在一起,不斷響起‘啾啾’細語聲。
九曲苑內,大白天的,一間大殿中,足以容納百人共浴的白玉池中,胤垣正和幾名最寵愛的妃子愜意的浸泡在滾燙的地泉水中。
泡著溫泉,喝著美酒,身邊還有小宮娥不斷將各色溫棚中出產的瓜果塞進嘴裏。
胤垣舒服得渾身直打哆嗦:“哎喲喲,這才是做天子的,該有的人生啊……大半夜的去抓鬼,這種事情,以後再別找上我了。”
“哎,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我除了吃點,喝點,我還能作甚麼呢?”
“哎,老魚啊,老魚,安樂坊的坊令官,你和大將軍商量好價錢麼?”
魚長樂悄然進了大殿,站在一塊帷幕後面,輕聲笑道:“陛下,老奴和大將軍的價錢商量妥了,現在大將軍正滿天下找有意的買主呢。”
魚長樂一番話剛說完,一個紫袍小太監已經拎著一個精巧的黃銅管,一溜煙的竄了進來。
“陛下,監公,天陽公那邊傳來的消息。”
“小猴崽子,一個個還是這麼穩不住氣。”魚長樂朝著小太監瞪了一眼,一把抓過黃銅管,取出裏面的小紙卷,一點點的展開。
“天陽公的消息?有啥事麼?”胤垣吞下一口美酒,愜意的問道:“他這些天沒啥動靜嘛,他到底有沒有找白長空的麻煩啊?”
“哎,聽說,白長空今天嫁孫女。前些天,餘三鬥不是把他孫女的名字列入儲秀簿了麼?”
“我還準備,等他的孫女驗證身明的時候,讓人將他孫女有孕的事情好好的傳播開。”
“白長空要是把白露給嫁人了,那儲秀名錄的事情,他白長空,準備怎麼給我,給太后,給天下一個交待啊?”
魚長樂‘嘿嘿’一笑:“陛下,想要白露進宮,是別想了。大將軍估計收了白長空的錢,白露的名字,已經改成了白霜,說是白長空的遠房侄女。”
胤垣罵了句粗口。
‘嘩啦’水聲,胤垣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我這娘舅,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欸?欸?他收了白長空的錢?白長空有錢讓他改口?這不對啊,白長空是出了名的兩袖清風……”
魚長樂笑呵呵的回道:“聽說,是白長空掏空了家底子,畢竟這些年,他賣字、著書、講經之類,合法收入不少。他在鎬京城燕子坊,有幾座小莊子,是這些年辛苦積攢的家底,也都抵押給了當鋪,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
正說著,他的瞳孔微縮,死死的盯住了紙條上的內容。
認真的將紙條上的情報讀了整整三遍,魚長樂才緩緩說道:“陛下,洛州牧屍無憂,居然是九陰教主。他潛入雨順坊勘察司衙門刺殺盧仚,被盧仚反殺,首級和九陰教主令牌,都被盧仚繳獲。”
胤垣站在白玉池中,一下子傻住了。
“啥?你說什麼?”胤垣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了白玉池中,炸起了老大一片水花:“派人去洛州,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抓屍無憂滿門,我要將他滿門抄斬……不,抓下來,就在洛州,嚴刑拷打,逼問口供!”
魚長樂急忙應了一聲,他一揮,幾名小太監就撒丫子飛跑了出去。
“另外,盧仚可能,已經找到了白長空藏匿贓款之地呃,前些日子,白長空送去大將軍府上的那些錢,就是從那處運出來的。”
魚長樂的臉色變得極其古怪。
“白長空行事小心,自身修為莫測,我們守宮監多少盯梢好手,在他身上吃了虧,或者是跟丟了他,或者什麼都沒發現,或者乾脆就直接消失無蹤了。”
“盧仚,他不會是依仗著身法,親自追蹤白長空吧?”
胤垣大聲嚷嚷道:“盧仚怎麼說?”
魚長樂沉聲道:“他帶人,正要趁著白長空給他孫女舉辦‘賢聚雅和’之禮,無暇他顧之時,去取出他的全部贓款!”
胤垣眼睛一亮,大笑道:“妙哉,來人,更衣,我要去看熱鬧。”
修為飆升,精神抖擻的盧仚換上守宮監將軍府,外罩深紫底銀線鯤鵬紋大披風,留下三百精銳監丁守住後院,帶著全套的儀仗,三十六神武將軍連帶兩千許監丁傾巢而出。
順帶說一句,盧仚得封公爵,天子賜了三千羽林軍親衛,他到雨順坊勘察司衙門的那天,他左右數十戶鄰居家的後院,都被守宮監強行征用了。
三千羽林軍,連帶著三千血蹄烏騅,這兩天就駐紮在這些鄰居的後院裏。
這些鄰居也多為官宦人家,誰願意將自己的後院拿出來給外人駐紮?
但是盧仚勢大,誰敢違逆?
馬隊順著大街向東飛馳,奔過墨雲樓,直接上了運河大石橋,穿過石橋就是武胤坊,馬隊轉向北面,順著大街上的馳道只是奔跑了一刻鍾不到,就到了當日白長空登門的學生家門。
光祿寺監事趙夭,從八品小官,在鎬京,這等小官車載鬥量,一腳下去都不知道能踩到多少個。
趙夭在光祿寺,已經兢兢業業做了將近三十年。
以他的資曆,尤其是以他白長空入門弟子的身份,朝堂上,他的同門師兄弟中,不乏三品、四品的大員,只要他稍微活動一下,五品不敢說,從六品,甚至正六品,那是沒問題的。
但是趙夭這些年,就這麼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坐在監事的位置上。
但凡分給他的任務,他從來不出差錯。
可是你也永遠別想趙夭主動去做更多。
所以,三十年了,趙夭一直是一個從八品的監事,甚至他家的宅子,都不是他自家的產業,而是租用的光祿寺的公房。
盧仚馬隊湧到了趙夭門前。
高空一聲鶴鳴,一大群,起碼有三四百頭體積碩大的白鶴展開翅膀,鋪天蓋地的飛了過來,然後亂雜雜的落在了馬隊旁的街道上。
胤垣一馬當先從一頭白鶴上跳了下來,興致勃勃的朝著盧仚大叫:“盧仚,少廢話,錢……不是,贓款在哪裏?”
胤垣穿著便裝,摩拳擦掌,雙眼放光的看著盧仚。
也就是他生得俊俏英偉,若不然,只要再給他一根火把,一把大刀,這位天子就完全和劫道的土匪沒什兩樣了。
見到這般的胤垣,盧仚無奈搖頭,向前一揮手:“突進去,速戰速決,不要給他們反抗、逃遁的機會!”
一聲大吼,阿虎拎著降魔杵就衝了出去。
雙手平端降魔杵如攻城錘,阿虎衝著趙夭家的大門狠狠的來了一下,整扇大門連通門框左右七八丈長的圍牆轟然粉碎,破磚碎瓦猶如暴雨,轟進了趙夭家的前院。
盧仚手下大隊守宮監監丁、親衛馬隊一聲呼哨,‘嘩啦啦’跟著阿虎衝了進去。
猛不丁見到阿虎,胤垣眼睛一亮,撫掌讚歎道:“好一條威猛漢子……可不知,還是童男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1 10:13 PM 編輯
第一百零一章 贓款(2)
趙夭不在家。
作為白長空的入門弟子,白長空嫁孫女,趙夭帶了自己兩個兒子,一大早的跑去翠薇峰觀禮去了。
趙夭家裏,就剩下了他自己的夫人,兩個兒媳,和幾個孫兒孫女。
趙家府邸不大,畢竟是光祿寺的公產,低價租給本衙門的官員使用,院子只有前後三進,家中仆役也只有十七八人。
阿虎一馬當先闖入院子,前院兩名家丁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飛濺的破磚碎瓦就將他們打暈了過去。
院子裏,響起了婦孺的尖叫聲,大隊人馬一擁而入,小小的三進院落,頃刻間就被擠得水泄不通。
四面八方,隔壁鄰舍的高樓也被占據,強弓硬弩張開,守死了一切可能遁逃的角落。
稍遠處,隔著兩條大街,另外一座宅邸也是一陣雞飛狗跳。
興致勃勃的胤垣拉著盧仚,大踏步走了進來:“這宅子的主人,是官?光祿寺的官?人呢?抓起來,抓起來,老魚啊,嚴刑拷打,我要知道一切。”
毫無反抗的,趙夭的一家子就被監丁們押了出來。
趙夭的夫人,一名保養得頗為水潤的婦人呆呆的看了看盧仚身上的紅色守宮袍,又看了看盧仚身後那些校尉、力士身上的袍子,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聲嘶力竭的叫了起來。
“殺千刀的啊,我就知道,昧心事做不得啊!”
“這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他這些年一門心思當個小官,和他同年進光祿寺的,一個個升遷的升遷,外放的外放,就他蹲著那個破監事一動不動,就肯定有問題啊!”
“嗚嗚,千錯萬錯,都是那老不死的錯,這位大人,和我家的孩兒、孫兒們無關哪!”
盧仚一揮手,幾個小太監躥了上去,用手絹堵死了趙夭婦人的嘴,將她拎到了一旁。
按照大胤律,明知自家夫婿觸犯國法,卻藏匿不報,也要按照同罪處置偏偏這條律法,和文教君子們主張的‘親親相隱’的原則相悖,文教君子們現在力主的‘變法’,其中有一條,就是要將這條‘藏匿不報、同罪處置’的律法廢黜。
阿虎帶著一群牛高馬大的親衛,拎著鐵棍、鐵杵等重家夥,在各處房間裏一通亂倒騰。
就聽得‘嘩啦啦’巨響不斷,一座座房屋好像被一千頭野豬連續衝撞一般不斷倒塌,灰塵四起。
胤垣興奮得面皮通紅,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這就是抄家嘿,這就是抄家嘿……過癮,刺激,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胤垣低聲嘟囔道:“老魚,盧卿,以後咱們這種事情,可以多來點嘛。”
“這宅子還是太小了一些,鎬京城誰家的宅子最大?咱們下次找個宅子最大的人家抄一抄。”
盧仚輕咳了一聲:“不出意外,除了皇城、九曲苑,鎬京城最大的宅子,是大將軍府。”
胤垣閉上了嘴,很幽怨的瞪了盧仚一眼。
盧仚笑了笑,那廂裏,後院一棟偏房中,傳來了阿虎的吼聲:“仚哥,有條暗道……嘿,我聞到了貓爺的尿騷味,就是這裏沒錯了。”
“陛下,請,我們找到地了。”盧仚笑著向後院指了指。
大隊人馬湧入後院,一隊監丁披著重甲,拎著重盾,悍勇無畏的衝進了地下暗道。
地下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過了一會兒,一名小太監一溜煙的竄了過來,一臉驚駭的說道:“陛下,監公……下面,下面……”
小太監深深的吞咽著吐沫,受驚過度的他,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半刻鍾後,盧仚、胤垣、魚長樂一行人,目瞪口呆的站在了白長空藏匿黃金的地下大廳中,目光呆滯的看著面前一口口打開的硬木箱子。
金磚、金錠、金元寶,各種造型的金子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口口大箱子裏。
在一些大箱子中,金錠、金元寶之間,還填滿了芝麻粒般細小的金沙,整個箱子填得滿滿的,一口箱子就等同一大塊金子。
還有一些箱子中,金塊之間,更是塞上了各種紅藍寶石,各種金剛寶鑽,乃至瑪瑙珍珠等珍稀之物也是應有盡有。
更有一些箱子裏,沒有金子,卻放滿了比金子更珍貴的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碧璽、玉璧等物。
整個大廳裏,這一筆財物的價值,一時間難以估算。
“我也算是能撈錢的了,每年過手的錢財,也算是金山銀海。”胤垣看著面前這兩千上下的大箱子,幽幽道:“但是入手的錢多,花的更多。老魚啊,九曲苑,我的私庫裏,現在還有多少錢啊?”
魚長樂幹笑了一聲:“年前老奴盤點,陛下私庫中,現在剩下的,不到十億貫。”
“我乃大胤天子,坐擁九州,不說其他各方諸侯,就一個祖州,縱橫七十二萬裏,子民以萬億計……”
“如今嘉佑十九年啦,我掛著昏君的名頭,豁出去臉來撈錢。只要肯給錢,就算賣豬肉的屠夫,我都敢給他的老娘一件三品誥命的大袞服過把癮!”
“為了這些破爛事,我被文武大臣們罵得哦!”
“嘉佑十九年了啊,我撈了十幾年,私庫結餘不到十億貫。我不舍得花錢啊,連老魚的賭債,能賴,我就賴了。”
魚長樂翻了個白眼,朝著胤垣很幽怨的望了過去。
“看看,看看,這裏。”
胤垣興奮得滿臉通紅,指著那些箱子指指點點的比劃著:“一朝暴富啊,這裏有多少金子啊?比我的私庫要多吧?要多得多吧?你們說,一個國子監教書的老家夥,他怎麼就能這麼富呢?”
盧仚就歎了一口氣:“陛下,您撈錢,還要背上賣官鬻爵的罪名。人家不一樣,人家那叫做,‘為國舉賢’!”
“您賣官鬻爵,一般只能賣閑職。人家為國舉賢,可是實實在在的安排官職的。”
“您覺得呢?”
胤垣走到一口大箱子旁,伸手抓起一把金沙,微微敞開手,金沙就順著指縫流淌下來,發出‘噠噠噠’的清脆響聲。
他又抓起一塊金元寶,無比陶醉的在自己臉上磨蹭了又磨蹭。
“查吧,看看,這宅子是怎麼回事,這暗道是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一個地下密室,又是怎麼回事。”
胤垣幽幽道:“這裏可是武胤坊,他們都能在地下整出這麼大的地盤來,是不是哪一天,他們的地道就直接挖進皇城了啊?是不是就能直接挖到九曲苑啊?”
“這裏可不是勳貴的宅邸。那些勳貴,在地下弄點密室、暗道什麼的,我能理解。門閥士族,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喜歡在地下遮遮掩掩的。”
“但是這座宅子,可是光祿寺的公產,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粒沙土,都是大胤太府的財產。”
“光祿寺的公產,可不能有這些密室、密道什麼的。”
“這麼大的工程,只能是事後他們自己開鑿出來的。”
“查吧,得殺一批人了。”
胤垣隨手將手中的金元寶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轉過身,朝著盧仚點了點頭:“天陽公,這檔子事情,幹得漂亮,不管能不能追究到白長空頭上,這筆財,咱們爺們發了!”
“唔,見者有份啊,我可不是一個摳門的天子。”
“這裏的錢呢,老魚你拿一成,盧仚你拿一成,剩下八成,是我的。”
“今天出動的兒郎們,他們的賞錢,定得優厚些,這一筆,就從我這一份裏面出了。”
“另外,老魚,在銀麥坊,給盧仚的莊子,再加三個,食邑和田土,全部給我翻倍。”
盧仚抱拳,向胤垣深深鞠躬行禮。
妙哉,有了這一注橫財,盧仚的那些小攤小販積攢起來的錢財,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拿出來開銷了。
胤垣說著說著,他又轉過身,走到一口大箱子旁,挑了幾顆色澤極好的大紅寶石,很自然的順手揣進了袖子裏。
“另外,我發現,這裏只有金銀珠寶、珊瑚玳瑁等。”
“但是,既然是受賄,自然不會只有這些……古董、名畫、孤本書籍、奇珍靈藥,這些肯定都是有的。但是這裏沒有,證明,他肯定還有別的藏匿贓物的所在。”
“盧仚,這件事情,交給你了。給我把他挖個傾家蕩產!”
“老魚啊,其他的朝臣,你也給我認真些。一個白長空都是如此,那麼其他的朝臣呢?嗯?說得更直白些,一個國子監山長都是如此,那麼太學的大祭酒呢?”
魚長樂幹笑:“陛下,太學大祭酒,怕是不怎麼好查。朱嵩在民間,尤其是在讀書人口中,聲望極佳,甚至比大丞相的名望更高出了許多。”
“他們這是,綁架民意啊!”胤垣說出了誅心之言。
盧仚耷拉著眼皮,沒吭聲。
能說出這話,證明胤垣心裏還是清醒的,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
“那麼,總要抓幾個人出來。”胤垣幽幽道:“我,缺錢。現在看來,抓貪官比賣官,來錢快嘛。”
盧仚和魚長樂對望了一眼,同時起了想法。
胤垣又笑:“對了,屍無憂的腦袋呢?還有九陰教主的令牌呢?這可是,可以去太廟向先祖祭祀的好東西。曆朝先祖沒抓到的人,被我的盧卿給抓住了,可見,我比先祖們能幹啊!”
盧仚沒吭聲。
胤垣則是很陶醉的笑了起來。
外面,一名小太監一溜煙的竄了進來:“陛下,監公,事情極有趣了,白山長的孫女,和她的夫婿的宅子,居然就在附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